这两位将领,也的确是一对双胞胎。 耶律赤犬的父亲耶律宝才,原本为大将军耶律留哥的马童。因为多年来伺候主人尽心,被耶律留哥破格提拔为一名将军。只可惜他没有享受荣华富贵的好命儿,才当了将军不到两个月,就死在了一场规模不大的遭遇战中。只留下一个新婚没多久的妻子,和一座空荡荡的宅院。 为了不让麾下这个忠心耿耿的奴仆绝后,耶律留哥便想给他过继一个子嗣。恰巧韩匡嗣的五弟韩匡奇,新得了一对孪生兄弟。所以干脆,就直接派人去接了过来。(注3) 那韩匡奇虽然舍不得,但也不敢破坏韩氏与耶律氏之间的“友谊”,只能双手将其中一个儿子奉上。 之后十七八年里,韩匡奇的官位,随着幽州韩氏一路水涨船高,耶律宝才的妻子也没有再改嫁。两家的关系,居然越走越近。这对孪生兄弟,也非常幸运地,在同一做城市里相伴着长大。并且一个做了契丹军的小将军,一个做了汉军的指挥使。 常言说得好,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这回大军南下“打草谷”,南院枢密使韩匡嗣跟耶律屋质请示过后,干脆就把这哥俩归做了一路。让他们互相配合,共同进退,共同把握这一次难得的历练机会。 “要我说枢密大人此举纯属多余,他不把咱俩放在一路,咱们兄弟就能生分了?”对于长辈们的好心,耶律赤犬却不太领情。一边转动着脑袋观赏连绵起伏的雪景,一边撇着嘴抱怨,“像这种堡寨,有一个汉军都,就已经是高看他们了。根本用不到一个营的兵马。现在却让你带着一个营,我带着一百骑,简直就是拿大砍刀宰鸡,纯粹浪费功夫!” “大哥,嘘——。”韩德馨快速竖起手指在嘴唇边,做噤声装。“你别多说。我估计三伯父派咱们俩一起来,主要是想求个稳妥。毕竟若是能活捉了那个人……”(注4) “不过是一个汉狗,举手之劳尔!等会儿你只管看着好了,我给你演示一下什么叫一鼓破贼!”耶律赤犬撇撇嘴,大声打断。丝毫不顾忌自家弟弟和周围汉军将士的感受。 “他若是敢出来野战,当然大哥可以一鼓擒之!”韩德馨的修养非常好,笑了笑,非常委婉地说道,“可他要是龟缩在堡寨里头不出,这搭云梯、做撞车等杂事,总也不能劳大哥您亲自动手!” “你说得也对!”听韩德馨说得顺耳,耶律赤犬笑着点头,“那咱俩就说好了,攻坚的事情归你,野战归我。若是有了斩获……” “老规矩,哥大,哥先拿!”韩德馨想都不想,痛快地表态。 “行!不过你放心,我至少给你留一半儿。我不会像别人那样,把你们这些汉儿另眼相待!”耶律赤犬毫不客气地接受了对方的好意,摇晃着身体,顾盼生姿。 周围的汉军士卒听得心里发堵,却谁也不敢开口说话。大辽国的规矩就是这样,无论出兵和出力多少,只要是契丹军和汉军并肩作战,战功和战利品,绝大部分就得归前者。像耶律赤犬这样,还肯给汉军这边留上一小半儿的,已经非常难得。若是换了别人,大伙恐怕连口“汤水”都喝不到。 周围的契丹士卒,对两位小将军公开达成的“分配方案”,也不太满意。虽然他们名为一营,实际正兵人数还不到一都。但战斗力,却从来不能以人数来算。八十几名契丹骑兵拉开阵势,足以将十倍的汉军撕成碎片。况且每名正兵身后,还带着一名同族的辅兵和一名打草谷? “唉——”一名汉军十将,看了看身后雪地上的脚印,偷偷地叹息。路,是自己走的。一步跟着一步,都在自己身后留着呢。走到这个份上,怪不得别人。 “哼!”一名契丹队帅,对着周围瓦蓝瓦蓝的天空,低声冷哼。同时心中默默发誓。“等回头,一定要到惕隐那里告上一状,让这姓韩的小子滚回他自己家中,把小将军位置让出来!他算哪门子耶律氏子孙?想当初有耶律留哥护着他,这血脉乱也就乱了!如今耶律留哥已经倒了架子,凭什么还让他占着本该属于耶律伯尼古部的地方?” 注1:辽国军制一直在演变,前后变化极大,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