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又有一个补上来。比起身后追赶过来的沧州骑兵,张元衡的威胁对他们整体来说完全可以忽略。虽然转眼之间,已经又有七八个袍泽被此人砍翻在战马身侧。 “回头杀过去,杀啊,杀啊。老子平素待尔等不薄!!”张元衡的喊声里,很快就带上了哭腔。红色的血水混着泪水,顺着憔悴的面孔淋漓而下。 太窝囊了,这仗输的太窝囊了。他从一开始就被压着打,没有机会反扑,没有力气抵抗,没有时间调整部署。 他甚至连冲上去拼命的机会也没有,竟然被自家溃兵协裹着落荒而逃。一旦这场战斗的真实情况被传回太原,非但他本人,可能连同他的哥哥,马步军都指挥使张元徽,都要被一撸到底,从此永无起复之机。 “大汉国只有战死的……”想到逃回去后的悲惨命运,张元衡猛然举起横刀,抹向自家哽嗓。血的耻辱,只能用血来洗刷。希望自己的宁死不屈的消息传到皇帝耳朵里,能让哥哥和太原张家少受一点儿牵连。 “当啷!”一道乌光,忽然从远处疾飞而至,将他手中的横刀直接砸成了两段。紧跟着,怒斥声穿透溃兵的哭喊,直戳张元衡的心窝,“废物,要死等回去死,别乱我军心!” 第一章 家国(四) “呀——”张元衡且惊且喜,拨转马头,朝着声音来源处夺路而逃。 他亲哥哥是北汉国的马步军都指挥使张元徽,位高权重,又极为护短。是以整个北汉国内,敢当面骂他废物的人,除了皇帝刘崇和皇室子侄之外,绝对不会超过两巴掌。而这区区十个人当中,能隔着数十步远一箭射断刀刃者,却只有一个,那便是军中第一勇将杨重贵! “不想死,就绕着走!”杨重贵连看都懒得多看他一眼,鼓足中气,舌战春雷,“冲击本阵者,杀!”。 “冲击本阵者,杀!” “冲击本阵者,杀!” “冲击本阵者,杀!” …… 杨重贵身侧和身后,数百名骑着高头大马的亲兵齐齐扯开嗓子,把自家将军的命令一遍遍重申。 然而,除了张元衡和极少数人之外,大多数溃兵早已失去了理智,竟然对闷雷般的呼喝声充耳不闻。眼看着,跑得最快的数百人就要接近援军的马头,站在整个援军队伍最前方的杨重贵猛地挥了下胳膊,“嗖——” 一杆投枪脱手而出,掠过二三十余步距离,将跑得最快那名溃兵当场钉翻于地。 “嗖——”“嗖嗖嗖——”“嗖嗖嗖——”紧跟着,数以百计的投枪腾空而起,令整个天空为之一暗。下一个瞬间,在杨重贵马前二十五步到三十步处,凭空落下的一道枪林。逾百名只顾着埋头逃命的溃卒,被投枪钉在了地面上,手足抽搐,血如泉涌,惨叫声此起彼伏。 “冲击本阵者,杀!”杨重贵单手从马鞍后又抽出一杆投枪,怒吼着掷向身前二十六七步处。 “冲击本阵者,杀!”他的亲兵营将士齐声重申,学着主将的动作,将另外四百支投枪,掷向了同一片区域。 “轰!”枪林瞬间变密了一倍,惨叫声嘎然而至。被沧州军吓破了胆子的河东溃兵们,终于意识到自己遇到了更不讲理的杀星。愣了愣,潮水般从枪林处分开,向左右两翼越分越远,如两队受惊的黄羊般各不相顾。 “整队——!”此时此刻,杨重贵根本没功夫去关心溃兵们逃向何方,又抽了一根投枪在手,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吩咐。 敌将叫郑子明,肥狐常思的门生,陈抟道长的嫡系传人,他曾经的小兄弟和忘年交。一手飞斧绝技使得出神入化,一杆钢鞭也是所向披靡。 他曾经亲手从呼延琮的钢鞭下,救了此人的性命;他曾经不惜冒犯龙颜,只为了让刘知远打消拿此人做傀儡的荒唐打算;他曾经亲眼看着此人从一个只懂得埋头逃命的小胖子,成长为威震河北的少年名将;他曾经真心地把此人当作自己的兄弟,并且为此人所取得的每一次胜利而感到无比荣耀。 如今,他却要亲自领兵,与此人决战于疆场,曾经的友谊,终究敌不过彼此身后的如山君恩。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