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渔用力的吸了吸鼻子,试图与他讲道理:“先生,您是个斯文人,是不能随便动武的。” 江临渊闻言太阳穴更是突突的跳动起来。 他……斯文人?! 他——令整个若叶大陆都闻风丧胆的魔尊,何时竟然变成了柔弱的斯文人! 黑眸深沉,江临渊又将这鱼精好生打量了一番。 这鱼精软软白白的一团很是碍眼,她那又软又糯的嗓音也听得他头皮发麻。更要命的是,他还发现从那条鱼精身上隐隐的透出红光——那是他的内丹正在保护她! 他的内丹竟然在保护一条来历不明的鱼精?! 这条鱼精到底是吃什么长的,竟然比蛇精、狐狸精还要妖魅动人,引得他的内丹都胳膊肘往外拐了!? 江临渊深吸了一口气,只得拿出渡天劫时的心性修为,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翻涌的气血。 可谁曾想,林若渔见他久久不语,又在这时跟他掉起了书袋来: “先生,方才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古语云,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我如此这般的确不好,但您也不能辱没了斯文。孔子曰: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 “你闭嘴!” 听着鱼精喋喋不休,江临渊忍无可忍。他喉头一甜,一口老血即将喷出,却又在看到林若渔懵懂、带着泪光的眼神后,硬生生地一口咽下了! “呃!”林若渔也跟着他伸长脖子,咽了口口水。那水汪汪的鹿眼中流露出惊恐的神色,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写着疑惑。 ——你是不是要疯啦? 江临渊憋得面色铁青。 她的那双眼睛,纯净清澈,是丝毫没有被凡尘俗世浸染的干净。 被那样的一双眼睛委屈地盯着,不由的便从心底浮起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来。 他是有多久没有见过如此漂亮明媚的眼睛了!? “咳咳!”江临渊突然就咳嗽了起来。 他自诩铁石心肠,又何时被这小小的一个眼神就弄的乱了心绪?! 什么深沉内敛! 什么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什么五百年的涵养,在这刻几乎就要分崩离析、毁于一旦! 这感觉就要将江临渊逼疯了。 他一手捂住胸口,气势汹汹却又跌跌撞撞地朝着林若渔走了一步。 “啊——君子动手不动口!不是,君子动口不动手啊!先生,请冷静啊!” 房间昏暗,江临渊披头散发、失魂落魄、状如疯狗,着实把林若渔吓了一跳。 她怎么就忘记了,此时在她面前可是会毁天灭地的大魔头啊! 大魔头这种生物,她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可完全不能用她之前遇到过的人的方式对待啊! 林若渔飞快低下了头去缩成了一团。 下一刻,江临渊却突然止住了动作。 他脸色难看的低头看向自己捏紧修罗尺的手背,只见那青筋暴起的手背上忽隐忽现的长出了几根白色的绒毛。 ——他一甲子一次的衰退期开始了。 之前渡劫在即,江临渊用自身修为压制衰退期的到来。如今失了内丹,修为大减,衰退期却气势汹汹卷土重来,发作时间比预计的要提早了好几日。 渡劫天雷何等厉害,他生生受了八十道天雷,早已是强撸之末。若是他此时取回内丹,便会让天道发现自己上当受骗,恼羞成怒之下定会降下更为严厉的最后一道天雷。 如今的境况,他暂时还承受不起…… 罢了! 他费尽心力,竟然给自己找了个动不得、骂不得的小祖宗来。 江临渊用力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面容清俊,黑眸深邃——魔尊已然恢复了他往日平静无波,万事不萦于心的模样。 飞快的把长出白毛的手背在身后,漆黑眼眸同时冷冷的扫过四周。江临渊心念一动,又朝着那混元阴阳鼎一招手。 雪白微光稍纵即逝,片刻之后,那鼎中所盛的避尘无根水化成了一套雪白衣袍。 广袖一挥,直接将那白袍朝着林若渔兜头罩下,江临渊一语不发转身打坐调息去了。 “啊——”缩成一团的林若渔被从天而降的衣袍吓的一个激灵。 江临渊法术深厚,动作间悄无声息,方才她又低着头窘迫不已,根本就没有发现这套衣袍竟然是他用鱼缸里的水变的。 林若渔好不容易从衣服堆里扒拉出一道缝隙,就抬眼见到江临渊正闭眼端坐在蒲团之上,浑身上下似乎散发着一种眼不见为净的无力感。 “……” 水润大眼眨巴了两下,秀气的鼻翼微动,林若渔紧接着就发现堆在她身上衣服竟然都是干净清爽的! 知廉耻、识礼仪,非礼勿视、非礼勿动,这魔头……先生居然还挺有气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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