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闺女,要不是他亲自给媳妇接的生,真要怀疑是抱错了。 要不是陈幺长得实在是好,估计也跟前面几个姐姐一样刚出生就被掐死随便找个坑给埋了。 她不仅比陈家人长得漂亮,还特别聪明,学什么都快,一点就通,陈三姐拼了命想给幺妹博个好未来,却不曾想把自己的命给搭了进去,也使得陈幺从此走上另外一条与陈三姐设想中完全不一样的路。 其实叫陈三姐来说,她根本不知道城里是什么样的,不知道大学不知道手机电脑,甚至不知道自己的人生是多么可悲又可叹。她在支教老师的影响下慢慢觉醒了自由的意志与灵魂,又将这模糊微小的火种传给了心爱的妹妹,却很遗憾自己没有将它点燃。 陈幺还没上小学,就在家里干活,陈三姐疼她,不让她下地,她就在家里带弟弟,给他洗衣服做饭,满足他的一切要求。可陈幺天生反骨,她不愿意跟爹妈那样跪在地上让弟弟当马骑,看到他欺负陈三姐也会阻止,这个比她只小了两岁的弟弟,就能恶狠狠地瞪着她,说要把她卖给村头的癞疤头当媳妇儿换钱买肉吃! 可是现在你看看,到底谁在地上匍匐,谁在云端俯瞰呢? 陈幺心中生不出丝毫怜悯,她早就把自己跟陈家分割开来,她承认自己叫幺妹是因为姐姐,可她姓陈,是因为陈默,不是因为这令人作呕的一家子。 林生摸出一根雪茄来点上,烟草味儿进入鼻息,陈幺看过来:“这种地方你抽雪茄,不怕被人认出来?” 很多赌徒都有烟瘾,一进来陈幺就闻到这满场吞云吐雾的味儿了。 林生轻笑,带着陈幺走到二楼,从这里可以更清楚地看见一楼普通赌桌发生的事儿,年轻人在地上被打得抽搐,可无论他怎么抱着头怎么躲怎么哭喊求饶,打手们也没有丝毫心软,借钱不还的人就是这个下场,杀鸡儆猴,也让在场的老赖们都看看,他们赌场的钱不是那么好借的。 “你不喜欢闻,我已经很少抽了。” 陈幺微怔:“嗯?” 但这种走心的不算情话的委婉表白,林生只说一次,他笑吟吟地将雪茄掐了,却细心地没有丢在赌场,而是随身携带的手帕里。看到陈幺一言难尽的眼神,他笑意愈深:“人在江湖,小心谨慎总是不打紧的。” 陈幺正想回话,就看见一楼赌场闯进来一对老夫妻,头发花白皱纹密布,瞧着可怜极了,令人心软。他们一进来就扑到挨打的年轻人旁边,面对凶神恶煞的打手,他们不敢打也不敢骂,甚至不敢上去阻止,老泪纵横地跪在地上朝打手们磕头,求他们饶了他们儿子,又说他们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求老板们发发慈悲。 做这行的见多了可怜人,要是见一个同情一个,干嘛不去做慈善呢? 陈幺看着快有十年没见的父母,没有丝毫触动,只是说:“他们老了很多,今年应该还不到五十吧,瞧着都能当你爷爷奶奶了。” 林生跟他们怕是都要差不多大了。 她本意是想表达陈家夫妻苍老的吓人,林生琢磨半天,问:“你占我便宜呢?” 他要是管陈家夫妻叫爷奶,那得管她叫什么? 陈幺莞尔:“他们来了,怎么办呢?” 林生反问她:“幺幺想怎么办呢?” “他们以前打我的时候,可没有现在这么软弱可怜令人同情啊。我依稀记得他们的拳脚加诸到身上,那真是不管我死活的。”陈幺喃喃着说,“是不是面对女人,尤其是自己家的女人,他们就能生出无限的力气与蛮横,因为女儿、姐姐,是他们的所有物?” 而陈家亲娘,明明也是从小被打到大,嫁了人,直到没生出儿子前也一直在挨打的。可她没心疼她的女儿们,而是在丈夫和儿子欺压女儿的时候助纣为虐,有时候甚至不用她的丈夫跟儿子开口,她就先一步动手,指责女儿们不够听话不孝顺,白养了她们这么多年,都是些白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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