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好像忽然清醒过来,冷冰冰的开口,瞥过来的视线藏着名刀般锋利的刃,“铃鹿山是少主的,附近的海域也一样。” ……那位年轻的首领吗。 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应,思及未彻底化妖的虚弱时期与对方仅有的那次见面,不知为何只记得你奔向对方时亮晶晶的眸光。 他仍记得那时脑中莫名跳出的那个念头: ——真的很像初次参加祭典在摊位上挑来挑去的人类小姑娘啊。 一切都新鲜有趣、一切都生机勃勃,哪里都可以引得她驻足停留,哪里都能吸引她把玩不休。 ……但是,无论有多感兴趣,摊位里的东西,也只是东西而已。 得到当然很开心,得不到或许会觉得可惜,却并不会过多在意。 倘若同行的恋人到来,连上一刻还攥在手中不舍放下的都无关紧要,随手便可扔下。 他记得自己那时候想: ——真残忍啊。 可妖怪的孩子,连残忍都那样天真自然,惹人怜爱。 黄昏已至,天边不知不觉染上昏红的霞光,顺着树影叶隙洒出几抹柔光,将银白发丝上的水渍融成细碎的金。 他最终什么也没说。 你也并不想让他回应,只是进行单方面的宣告而已。 他似乎很清醒,与曾经初见时不同——不,也许是相同的,只是表现形式与表达对象不同,给人的感觉也截然不同。 毕竟那时候他虚弱得甚至易碎,像随时会融在风里。 漫长的沉默后,他听见低低的自语声,“你已经好得很彻底了嘛……” 听起来你好像又在与他同名的摊位前驻足了。 被霞光染成微金的海妖垂首望过来,赤瞳猩红。 分明隔着一段,远在危险距离之外,可他却总觉得肌肤被某种视线舔舐、激起细密的湿润。 ……从方才开始,他就一直没怎么直视你,倒不是不敢或者刻意为之,只是下意识的避免与你进行深度交流,毕竟你们以往有过那种关系——有过,和没有,区别还是挺大的——万一对视上,总觉得会给你什么不正确的暗示信号。 不过现在看来,或许不需要了。 “妖类的恢复能力很强。”他不闪不避的与赤瞳对视,明白你的潜意思,湖蓝眼眸色泽幽幽,像夜里映着月色的深潭。 “因为我选择放弃那层身份,接受堕妖的代价……也接受馈赠。” 他似乎并不认为自己当年没有承认事实坦然消散,而是决绝地选择堕妖有什么值得后悔的。 “因为我想留下更多、更重要的东西。” 只有放弃才能换来更重要珍贵的东西,他是想告诉你这个吗。 你从未认为命运会对自己多仁慈,对他所表达的潜意思心知肚明,然而此时此刻,这番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却让你不知为何一阵心悸。 你忽然想到前些天白发阴阳师所说的「有些事情做多了,是会破坏平衡的」。 你们也要付出什么代价吗?你们要付出什么,才能换回更珍贵的东西呢?或者说,对你们来说珍贵的究竟是什么呢?是恢复家乡、还是携手同心? 你自己的话,其实没什么不能放弃的,但倘若涉及到同伴和少主…… 好像这些天来总有不同的人或者妖用不同的方式隐约的暗示你。他们显然并没有事先交流过,想必这也是命运或者世界的暗示吧。 ——你一定会失去什么。 事到如今,你对此早有预料。 你只期望命运不要夺走你最重要的东西。 除此之外,别无他求。 “随便让我付出什么代价都……”你呢喃着说,不自觉向他的方向、想抓住什么似的走了几步,又忽然意识到此刻情景的异常、双方针锋相对的立场,强自止了步伐。 最后一步踉跄着踏进水中,散出大片水珠,混着衣衫下摆淌下的水,飞溅出几滴落在他小臂上。 你注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