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真的有点恐怖。 察觉你不愿,人类并无强迫你的意思——再说了,一开始就是你勾引他呀——虽说每晚仍会来看你,这些天却没再做什么,偶尔靠近相拥,也只是略带茫然的交换热度。 前夜他来时你正侧卧在院中、盯着草木出神,嗅到熟悉气息,小腹竟反射般痉挛,不自觉蜷缩成一团小小的弧。 人类脚步微顿,走到你身前蹲下。眼前覆盖重迭的阴影。 “不是怕你。”你轻声说,垂下眼睛。“只是…疼。” 放下弓的人类半跪俯身,唇齿微动,似乎说了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说,你记不太清。 仅存记忆只剩异种族胸前炙热的温度,和衣领柔软顺滑的触感。 ……这样想来,你的问题是不是反倒加重了? 再怎么说前天的事情都记不清也太过了…… 可最近妖力恢复,身子也好了些,你好像没那么容易会死了。 你并不想死,可也觉得没必要抗拒死亡,这心态与其说成看淡生死,倒不如直接说成放弃。 痛苦不过是忏悔的途径,压抑更深绝望的方法,你虽时刻处于心脏贯穿的痛感中,却常常感激那位将你心脏穿透的好心人、能寻到如此方便的方式抑制那深渊般的情绪,这对你来说是种恩赐。 微风轻柔,花草微微颤动。 你似有所觉,幅度很浅的眨了眨眼。 有人来了吗? 有什么气息混在花香中,像能量的溢散,隐隐带着股使人精神焕发…的清新感。 味道,飘过来了。 你被这味道搞得有点清醒,脑袋不知为何振奋而眩晕,身体发冷,早已停止跳动心脏却忽然颤抖一下,顿时痛得更晕了。 疼痛,却清醒。 是谁?你以前认识的人类阴阳师吗?……不对。这个味道,虽然有阴阳师的灵力,但好像不是人类……? 你绷紧脊背猛地坐直,攥着心脏、错乱的呼吸,半垂着头、怠倦而不快地抬眼望过去。 散发强大灵力的异族站在不远处,微低着头看向你。 雪发蓝瞳,白衣出尘。 昏红落日犯懒地悬在他身后,洒下泛黄的光。泛黄的影。 你的心脏更疼了。 他不是贯穿你心脏的那个人,你对此一清二楚,源博雅已经把这点表现地相当明显,你不至于到现在还没发现——然而,对面前这人的恨,或者说不甘,似乎更强烈。 强烈到本应失去感应能力的心脏都揪紧。 “你比我想象中…恢复得更快。”他清淡的说。 尽管面容平静,声气却过于柔和,像对待易碎品,又似乎心怀有愧。 你不太清楚他为什么可以这样自然的同你展开对话。 他们好像都对你情感复杂。 从前的你会怎么做?印象中你曾是个精力充沛的小妖怪,想必也爱憎分明,会直抒胸臆吧。 但现在你只想远离他。 你讨厌这个人。 你转回眼,一手攥着心口、一手撑树,艰难地试图站起来。 过长红发落在草坪,弯曲又拉直,末了像收回的鱼线一样挣开草坪。 你总觉着自己这个姿势虚弱得好像下一秒就要咳几口血,忍不住突兀的笑了一下。 他并没有上前搀扶你。 他好像有点儿走神。 记忆中张扬肆意的海族将领、犬齿张合便能筑成一片血池的强大海妖,此刻虚弱得连路都走不稳,仿佛仅仅起身这个动作便耗费了全部的力气,错开脸,声气发抖的喘息。 你变了很多。 尽管发生过那么多事还不改变才是难事,可你的变化实在太大,以至于方才见时,他甚至不太能确定——那个抱膝而坐、头生骨角,长发散落成帘幕、任由鲜红遮挡眉眼的安静厌世的妖怪——…究竟是不是记忆中的你? 出神时海妖已经踉跄着走出几步,他并未迟疑,快步走上前,伸手握住你的手腕。 指尖轻柔温热。 你顿了顿,偏头看他。 双角沉重,压得肩颈发酸,发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