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苏州园林,里面也是明清时苏式的装潢,梨木桌上十几万的茶、墙上几百万不止的理庵真迹,以及屏风后穿旗袍,弹曲儿唱软语的小姐—— 这地儿一般人进不来。 但偏偏越是这样极雅的环境,里面的人又是最俗最卑劣的。 送钱送礼,请所谓的名人作陪都是常规操作。 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最后再把对手吃得骨头渣都不剩。似乎手上不沾上一些血和其他人的汗泪,就很难爬到这样的位置上来。 苏市这边接待的人倒是有几分人脉,请了几位当地出身的漂亮女明星,以及两个所谓混迹娱乐圈的文学家作陪。 其实都是些投其所好。 当地接待的人往往会做背调,提前打听好场上重要的那几位人物私下喜好如何。有的喜欢音乐,就叫个歌手;有的喜欢点文艺,就送点名家名画。有点龙阳之好的也会献几个长得还不错的男生过来。 但没人摸得清贺屿之喜欢什么。 都是猜而已。 贺屿之不爱说话,只是一定要说几句的时候才会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左雪岚今天那通电话的事,他心情一直不太好,话就更比平时少一些。 或许也正因为此,才会弄得对方误以为是没有接待好。 菜是一道一道上的,酒却是一杯一杯喝的。 酒精度数高。喝到中后半程时,贺屿之已经有了些醉意,但还算清醒着。 一位服务员小姑娘在上甜品时不小心将贺屿之放在旁边的酒杯蹭掉了下来。 啪得碎了个角,里面的酒液也溅得到处都是。 空气中顿时弥漫着酒香味。 那姑娘急忙赔了对不起,赶忙去捡了拿起来。 贺屿之自己倒没什么感觉。 那位接待的人估计是看他今晚脸色本来就不好,不知是想拉拢还是怎的,借题发挥一样骂了那个服务员小姑娘,话算是难听,弄得那个小姑娘紧绷着身体,吓得脸色刷白。 “你知道这一杯酒多少钱么?” “两百万一瓶,这一杯你说你怎么赔?” 贺屿之听着,不知道自己是喝多了还是怎么的,懒懒掀起眼帘看了那姑娘一下,竟觉得这女生此时的神情跟高中时的闻知有些像。 大抵是年纪相近吧,也比较瘦,肤色偏白。 或许也是一样平常家庭出生的小孩,一提到几百万的数字,身上便露怯又紧张。 估计这姑娘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对方又是市里的领导,自然被吓坏了。身体紧绷着,两只手搅在一起,眼底发红,绷不住快哭了的样子。 他想,如果是闻知遇到这种情况,估计也会这样窘迫的忍着眼泪吧—— 他见过她那种样子,被他欺负的时候。 贺屿之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抬手打断了对方的话。 “算了,她也不是故意的。” “赖秘书,你跟一个小姑娘计较什么。” “这么激动。” “要是心疼钱的话,这瓶酒就算在我头上好了。”贺屿之说。 对面那人这才赔了个笑脸:“不是不是。主要是看她这小小年纪毛手毛脚的,不批评批评估计以后也记不住。怎么可能真让她赔,就算要赔也赔不起啊。” 贺屿之笑了笑,没再继续搭话。 其实他已经累了。本来就是没有耐心的人,现在却总是被迫参加这种饭局,听一些虚伪的场面话。 多少让人烦躁。 — 后面贺屿之喝得有些多。 其实倒不是被灌的。目前还没什么人能把他灌醉。他今天是自己心里有事压着,喝着喝着,不知不觉就超了量。 苏市的接待方已经安排好了住处。 贺屿之被几个人连说带笑地送到了套房门口。 等进去,门关了。 聒噪的世界终于安静下来。 他扶了扶额,头还是有些晕,开了灯向内走去。一边走一边脱了西服外套,随手丢在套房客厅的沙发背上。顺便拿出手机来看了眼。 微信上面一堆消息,但都是工作相关,没有他最想看到的。 置顶最上面的对话框始终安安静静的,除了一句好的就再没有别的话。 男人垂了垂眼,长睫掩盖住情绪。 但那张精致英俊的脸上,却还是有失落一晃而逝。 不知是左雪岚,还是他内心另一个自己在他耳边不断说着:“她根本就不爱你。”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