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屿之木木地看向她,眉头蹙了蹙,露出迷茫又难解的神情来,带了一些不理解和不可置信,像是在努力消化着她的这句话。 闻知的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 她半坐在大理石地面上,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些想抱他。 于是她便这样做了。 女孩儿擦了擦眼泪,轻轻抬起手臂抱住他,将头枕在他颈侧的位置。 贺屿之愣了愣,沉黑却涣散的眼底重新聚起光。有惊讶,也有惊喜,以及不敢相信,重新像暗夜里的花火,一点点在永夜的黑中猝然迸裂开来。 她身体软软的,附在他身上。 他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死了,所以会幻想出这样的场面来。 可她的温度如此真实,眼泪的湿度也如此真实,打湿了他的颈侧。 他抬起手来,微微拥抱他,指尖就从她柔软的发丝之间滑过。 “换洗发水了……” 他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闻知原本在他怀里痛哭着,忽然什么都不想管了。为什么要活的这样累啊?她也不想,只想好好在一起的。却忽然听到贺屿之说了这样一句。 她吸了吸鼻子,头靠在他肩膀处没有抬起来,但还是嗯了一声。 “都换了两周了。” 他都没发现,现在才发现。只是贺屿之这样说,却莫名其妙地让她更加想哭。 “是椰子味的。”他喃喃地说。 女人头发上的香气那样柔软,温和,丝丝缕缕从鼻尖钻进他身体里。 像无形的绸缎和丝带,却将他重新从地狱中拉扯拯救回来。 他抬起手抱着她,心里就好像重新慢慢变得充盈。抬起手,不舍又珍视地摸了摸她的头。 就这样吧。 如果能永远停留在此刻就好了。 他正这样想着,却又忽然感觉到她从他怀里离开,重新起身。 闻知微微直起身,但仍然坐在他对面,看着他。 她好久没有这样平视,又这样近的看他了。 因为一直都没有机会。 他长得很高,她每次看他都要仰着头。晚上的时候又总是不好意思转过来,认真地盯着他看。 可看着他,原本是她少女时期最喜欢做的事—— 那时候她抓住一切机会偷看他,再被他发现,然后尴尬地想找地缝钻进去。 闻知静静地看着他,不过咫尺的距离,看着他漂亮深黑色的眸子,双眼皮褶皱的线条,挺起的鼻梁,以及微粉薄厚适中的嘴唇。 最开始也是这样喜欢他的。 她原本就是如此肤浅的人啊。 曾经贺屿之总是欺负她,她也会总会原谅他。这次好像跟原先也没什么不同,只是时间隔得太久太久了一点而已。 “你可以把以前的贺屿之还给我吗?” 她忽然问他,喉咙酸痛得好像卡了玻璃。 其实闻知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话说得毫无逻辑,但她就是想说。 可贺屿之好像总是能明白她混乱的思绪里,想要表达的话。 对方看着她,唇边略微笑了笑,也问她: “那你能把我的闻知还给我吗?” 闻知吸了吸鼻子,心里有种释然又解放的温暖。那种温暖让她感动的鼻酸。 “如果我可以呢?”她问。 贺屿之看着她,眼底浮过温柔的光,声音微哑,却也动听。 “那我也可以。” 女孩儿嘴角忍不住上扬了些,好像迎来了长年以来都未有过的轻松。 她一直活得很累,永远在顾及别人,身上好像压着东西。可此时却忽然灵魂轻盈。 他们需要的只是忘记纠缠,重新开始。 相爱的人没有理由分开。 她还是以前的自己,他也还是以前的他。 时间带走了很多东西,但也善良地给他们留下了彼此——这样的缘分已然不易,千千万万分之一的概率。 她想再抓住一次,如果可以的话。 闻知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