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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节



    皇帝忘记了许多事情,却忘不掉五年前她月下的眉眼,那时的她眼仁中有难掩的忧惧,需要他的保护。现在的她好像已经遗忘了如何蹙眉,面对他时眼神中习惯流露出安慰和鼓励。

    他把手中满杯的酒一饮而尽,从地毡上拉她起身,“这里太吵了,我们换个地方,朕带桓桓去赏月。”

    郁兮眼睛笑成了月牙:“万岁爷无故离席不会让人生疑么?”

    他转过身,与她并肩望着大账前那一片火流奔涌中的人群,有人高谈阔论,侃侃而谈。有人戒酒消愁,闷头喝酒吃肉。

    皇帝嗟叹一声道:“桓桓说呢?都仅顾着自个呢,朕不在,大家也能更放松一些。”

    于是她跟着他穿过肉味酒腥,火束人声,远离这片喧嚣,一双马儿冲破夜色,跨过露水沉积的草甸水洼,自由驰骋。

    第98章 天涯吴钩(结局)

    沿途皇帝随意挽弓射击与他们相遇的野兔, 山鸡, 箭头却无一例外的与野物之间错失了。箭无虚发的兴祐帝如此, 是故意而为之,郁兮并不探究和询问他的失误, 只默默陪伴他看那寒凉夜色。

    靠近南红门最近一处的御马厩, 皇帝拍拍胯/下的雪点雕的马头道:“它当初被科尔沁进贡京畿后, 也是养在南苑的。京城御马厩有十六处, 禁城四厩, 皇城内五厩,京郊七厩。京郊七厩中除了西郊安河村一厩外, 其余六厩全在南苑。每厩附巡群马三十匹,牝马十群,每群二百匹。朕记得那年京畿中一共喂养军需马两万八千八百一十九匹, 这么多的马,朕偏偏挑中了它。”

    郁兮笑道:“也是它跟万岁爷有缘分了。万岁爷, 我想知道今年的军需马有多少匹呢?”

    皇帝望着马厩中的丛丛鬃影道:“如果朕没有记错的话,共计有六万一千九百二十七匹。”

    郁兮不禁叹道:“增长了这样多呢。”背后的目的不言而喻,定是为了军需储备。

    再往前走是南苑种植的御田, 水田阡陌中稻谷密布,皇帝指给她看, “宫里常食的白粟米就是南苑种植的这种乌喇白粟,再等几日,岁至十月下旬时就可以收割第二垡的了。”

    郁兮跟着他,听他讲南苑的稻田谷种, 飞禽走兽,沿着百泉湧流,河道纵横,他们越走越深,最后来到了一处不知名的湖泊前。

    一盏明月高挂,月下草木丰美,有羽毛蹄角匆匆在月中的蟾宫前掠过,月华浸满整个湖面,湖边有钩嘴鹭鸶衔月饮水,也有花头鸭,鱼鹰在夜间神游。

    郁兮下马坐在早地上靠在皇帝的肩头,像是在天涯的尽头一般,她笑着抚抚他的肩头,“囡囡说得没错,万岁爷的盔甲硌得慌。”

    皇帝解下肩甲供他依靠,揽过她的肩头,郁兮望着他喉头起伏,百般酝酿,“桓桓,朕有话要对你说。”

    一阵风吹来,郁兮瞬间泪如泉涌,她躲进他的怀里轻声抽噎,“万岁爷要离开京城了是不是,你要离开我,离开子彦和囡囡了是不是……”

    她什么都知道,南苑阅兵仪式,他的那些战马,他已经给了她太多的铺垫。

    皇帝颔首,话语艰涩,“桓桓,这都是暂时的,荣城发回的密报上说,据海上的眼线侦查,东倭在年末会有大动作,这次针对的极有可能是威海卫,承延在那面,朕实在是不放心,朕要亲自过去。”

    他吻着她的泪道:“密报是八月初收到的,当天晚上朕就做了一个噩梦,梦见威海卫八百里加急军报告之,“怡亲王冒死督战,下落不明”。桓桓,这么多年了,朕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四哥折在朕的手里,从那时候起朕就发誓今后不会再让任何一个兄弟因朕而亡,朕不能留承延一个人在威海卫那面。唐家那毛头小子都有参战抗敌的觉悟,朕身为大邧国君更要承担起这份职责,朕想要亲临战场,把来敌打得屁滚尿流。”

    事到临头,郁兮知道自己说得太多也都无用,皇帝亲政这五年来,他的所作所为都是润物细无声的政绩,农事水利,学政吏治方面的作为固然高尚,却欠缺了一份血性。逢遇战事,他渴望这样一个机会,树立自己的赫赫功名。他的骨骼中有嗜血的本性还有追逐的欲望。

    他要的是扬名立万,成就自己一代帝王的英名。

    “桓桓,人性便是如此,你不把它打败了,打怕了,打成缩头乌龟,它就不会善罢甘休,朕这次前去,就是要给那东倭一点颜色看看,我大邧不是任谁就能够轻易冒犯的。”

    郁兮担忧他的安危,不舍得跟他分离,可是最终她都要强迫自己做出让步,拥护他的抱负。

    她倚在他的怀m.xIaP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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