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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节


   皇帝失笑,在心里她永远是卧在他怀里的那个奶娃娃,便道:“长大了怎么还缠着你七叔给你买簪花呢?管你姑丈要糖葫芦吃呢?”

    苏予愤愤的哼了声,“爱好是戒不掉的,反正儿臣就是长大了,你这个万岁爷今后不准再叫我小字了。”

    “难啊,”皇帝又提笔去钻研折子了,“叫了十几年,猛的一下让阿玛改口,一时半会哪里能改的过来?”

    苏予轻轻点他的脑门,“额娘说的没错,阿玛就是个老倔头!”

    皇帝不满的哼了声,“皇后才是个吃里扒外的,朕处处依着她,末了也落不着好名声。”

    苏予咬着一口皙白贝齿,嘻嘻的笑,“我这就告诉额娘去,阿玛敢骂皇后吃里扒外。”

    “你说去,”皇帝指尖朱笔连连勾画着,“朕觉得在南苑行围也不错。”

    苏予一听慌忙服软,“阿玛不能反悔,儿臣哪敢在皇后娘娘面前告您的黑状?都是玩笑话。”

    父女说笑一阵,苏予心满意足的离开了养心殿,皇帝没有深究她钟情于木兰围场的原因,只有她自己知道,那里是唐弈教她骑马射箭的地方,那里天地广阔可以避开一些无法追究的宫规,她可以像幼年时那样与他亲密无间的在一起玩耍。

    出了殿刚好赶上他下值,苏予从疏影手中接过自己一早就准备好的食盒陪他往侍卫处值庐,在内右门的阴影后,她从食盒中取出一份冰碗让他吃,仰着眉眼笑,“这是我亲手做的,里面的菱角和鸡米头是阿玛的旧邸恭亲王府什刹海那面结出的菱角和鸡米头,还有北海的莲蓬子,嘎嘎枣是乐陵的特产,汤水是我刚跟婶婶新学的解暑方子。”

    皇室中的女人,苏予最敬佩的人是怡亲王福晋太医院医士苏烟琢苏大人,读书后她闲时就缠着婶婶教她医术,起初她学医的目的很简单,是想让折耳将军的耳垂重新长出来,后来识得年幼想法天真后,也没有放弃医学,虽然医术不如太医院医士高深,足以应对伤寒跌打的普通病症。

    唐弈吃了冰碗,心底却并没有降温,隔着碗沿,可以看到她满眼的期待,他垂下眼隔绝她的目光,把碗里吃得一干二净,诚心诚意的赞扬道:“味道甚好,比上次的还要美味,谢谢公主垂念,今后别在为了臣这般辛苦自己。”

    她开心的摇着头,然后轻轻的咬唇,“这有什么辛苦的,只要哥哥喜欢吃就好。”

    唐弈胸腹中疯狂灼烧着,面对她伸过来帮他擦汗的手,他鬼使神差般的摘到了自己掌心里,她握着手绢,他含着她的手背却始终不能握紧,他想但是不能。

    那五根玉雕似的手指微微泛着凉意,在他掌心静静躺着,他忍不住用拇指轻轻触她腕间青翠的脉络,苏予鬓角也生了汗,两人在一起时,她是主动的那一方,“哥哥,”她面红耳赤的望着他,把樱唇咬得嫣红,“我长大了。”

    唐弈耳中充斥着聒噪的蝉鸣,他听懂了她的暗示,面前的长公主在向他告白,她正处及笄年华,十几年的相伴,他们之间的感情并不纯粹,渐渐超出了或亲或友的边界,难以抑制所以就顺其自然的纵容,最终过渡成了风情月意。

    然而他却要面对一个现实,他同她判若霄壤,苏予一眼望穿的感情,唐弈却未能完全感同身受,明明与她近在咫尺,却不啻于隔着蓬山万重。

    没有身份地位,他凭借何种资本去回应她的感情?

    “公主,”他松下肩,缓缓放开了她的手,“天热,请您回去吧。”

    她的手空荡荡的垂落下去,他不忍视她的表情,痛下心转身离开,六月间裹着盔甲的心像一头栽进了冰窖里。

    苏予傻傻站在原地望着他走远,出了巷门一拐不见了踪影,这跟她期望中的结果大相径庭,手心还残留着他的余温,她紧紧攥起来,却什么都抓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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