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味的吵嚷着要母妃,必须是段玉枝不可,其他人都不行,搞得傅姆们和丫鬟们无计可施,怎么劝都没用。 刚开始,裕嫔在永乐宫对他释放出来的善意,他还懂得有所回报,针对谁都不会针对裕嫔,裕嫔喂饭,他勉强会吃两口,然而自从得知以后要跟着裕嫔,明亭便也不干了,指着裕嫔上蹿下跳的骂:“你算什么东西,你不过是一个嫔而已,我母亲是纯妃娘娘,是玉芙宫的主位,这里的人都要听她的。”说完,一把推开裕嫔手里的碗,里面的粥汤霎时泼洒了裕嫔满身。 裕嫔最后的一点耐心也用尽了,见他还要要砸东西,让周遭的人都别拦着他,由着他砸,横竖砸的是玉芙宫的东西,也不用收拾,等皇帝过来亲自给他看。 裕嫔生的一张容长脸,两道平眉,笑起来很有些寡淡,不笑的时候更显得严肃,她仿若自言自语道:“纯妃?这宫里哪儿还有什么纯妃啊!倒是延禧宫有一个段贵人。还有……”她嗤的一笑,问廊下和屋内侍立的一众宫女:“纯妃是玉芙宫的主位吗?”宫女们齐声道:“裕嫔娘娘才是玉芙宫的主位。” 见明亭愤愤的握拳小拳头敌视的看着自己,裕嫔继续道:“怎么,不服气啊,敬酒不吃吃罚酒,你既然那么不愿意跟着本宫,你大可以去延禧宫找你亲娘啊。去跟着段贵人好了,延禧宫名儿虽然不错,但其实就是一座冷宫,咱们这里冬暖夏凉,延禧宫夏天的时候,犄角旮旯里布满了跳蚤和虱子,冬天就更凉快了。你要去就去。”同时吩咐宫人道:“他吃不吃都随他,你们谁也不用理他,只管好你们自己便是。” 恬贵人担心道:“姐姐,陛下终究是把孩子交托给你,咱们这样怕不怕?” “怕什么。”裕嫔拉了恬贵人在黄花梨木的八仙桌旁坐下,“就算陛下知道了又怎么样,知道了也不会说我没本事,而是说他不受教,孩子既然交得给我整治,就得由着我管,我管不好,别人也一样管不好。反正那天在永乐宫我那样对他,陛下可是亲眼瞧见的。” 恬贵人想想有道理,便不再说什么,与她一起坐下用膳。 之后,便没人理会明亭了,他砸东西也好,哭闹也好,绝食也好,随便。 明亭从小被纯妃惯着,凡事都顺着他,他自然而然学会了一有不如意的就撒泼打滚的脾气,最后便能收获他想要的。可现在没有纯妃了,谁还在乎他的感受?他意识到自己即便是发脾气,提出的要求应该也得不到满足,再加上他听见裕嫔说要整治他,心里惶恐的不得了,夜里哭湿了一床的被子,等到天亮时分,趁着裕嫔去永乐宫给皇后请安的时机,便偷溜到延禧宫去找母亲。 延禧宫外有禁军把手,他只得在门外歇斯底里的干嚎。 延禧宫内,段玉枝闻讯而来,母子俩隔着一道门哭的肝肠寸断,禁军还是不让进,明亭便对着禁军拳打脚踢,这种行为于大人而言完全不起作用,不过隔靴搔痒罢了。但时间一长,禁军们也失了耐心,反感道:“是,您是皇子,咱们耐何不了,可是里面那位,却是犯了过错的,您要敢再踢我一下,我便进去踢那犯妇一下,你咬我一口,我便倒了她今夜的膳食,叫她饿肚子,您自个儿盘算清楚吧。” 明亭气的嚎啕大哭,他牙还没长全,但欺凌霸道学了个全,而今是头一回受到这样的屈辱,知道原来被人欺凌是这么个滋味。 他从前听大哥哥说延禧宫闹鬼,大哥哥一直撺掇他一起来探个险,他不敢来,大哥哥倒是胆大,鸡贼的在后门这里挖了一个洞,今天便派上用场了,明亭想起,一个人转到后门去,小小的身子爬进狗洞,咕噜一下子就钻进去了,在一间简陋的小厢房里找到了落魄的段玉枝。 按照程才人和蒋才人的说法,皇后这还算是仁慈的,居然肯让太医来看段玉枝,给她止血,但是段玉枝还是没日没夜的咒骂着上官露,每天变着花样的骂,唯一安静的时候,就是抱着一根鸡毛掸子在角落里发呆,喃喃自语的说些别人听不懂的话。 小明亭进来找到他亲娘,两个人抱头痛哭,段玉枝将他横着摸过来竖着摸过去,确定他没有缺胳膊少腿才放心。 明亭气哼哼的说:“他们要我管别的人叫母妃,我才不干呢!我是您的儿子,我母妃是玉芙宫的主位,永远都是!” 段玉枝双目噙着泪,想了一想,担心明亭在外头没有自己的庇护不知道会否死于他人之手,毕竟王位的争夺战已经悄无声息的拉开序幕。与其在外面生死不知,倒不如干脆在延禧宫落脚,也好让外面的人以为他们母子再也不会构成威胁了,等明亭长大成人了再说。 当然,段玉枝另外还抱着一丝残存的希望,侥幸的想,只要明亭打死不松口,坚决非她这个亲娘不可,那么陛下心软之余,念在过去的情分,也有可能会放她出去的,哪怕只是当一个贵人,她也有信心可以东山再起,前提是,孩子必须掌握在她的手里。 所以她对明亭道:“孩子,为了咱们的将来,你可要受一阵子委屈,你扛得住吗?”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