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似有若无的檀香味。这香味虽淡,却能驱散了那些叫阿愁感觉不适的气味,也出人意料地令她那颗始终莫名不安着的心竟沉静下来,甚至连耳畔众人那嗡嗡的议论声,都渐渐地变得模糊而遥远起来…… 朦胧中,似有个人在她耳畔轻唤着她的名字: “秋阳,阳阳,起来了……” …… “起来!” 随着一声暴喝,那门板被人“咣啷”一声踹开,一个声音粗鲁地喝骂道:“起来!都给我起了!一群懒猪!还要老娘侍候你们起床怎的?!” 阿愁一惊,蓦地从床铺上弹起来,抱着被衾一阵茫然四顾。 门外,一只灯笼的光线一闪而过。片刻后,隔壁寝室的门上传来同样的踹门声,以及同样粗鲁的谩骂声。 阿愁眨了眨眼,一只手捂住激跳着的胸口,另一只手则掩上眼。 她这里的动静,立时便叫睡在她身旁的吉祥注意到了。吉祥将一只手放在她的背上,询问地叫了声:“阿愁?” 这名字,令阿愁的肩背蓦地一抖。 感觉到她的颤抖,吉祥赶紧翻身坐了起来,关切地问着她:“怎么了?可是手上更疼了?” 一旁,果儿也撑起手臂看向角落里的阿愁。 胖丫也坐了起来。 阿愁以一只手盖着眼,举着另一只手冲着那三人摇了摇。顿了顿,她才拿开那只盖在眼上的手,扭头对那三个以同样关切神情看着她的女孩笑了笑,道:“没什么,就是……就是,做了个梦。” “恶梦吗?”果儿说着,伸手拿过阿愁的枕头,对着那枕头吹了三口气,又拍了三下,然后将那枕头翻了个个儿,重新给她摆好,对阿愁笑道:“好了,这样就没事了。” 阿愁以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她这奇怪的仪式,心里不禁一阵感慨。 胖丫问道:“你梦到什么了?” 吉祥也道:“做了恶梦就要说出来。只要说出来,恶梦就不会变成真的了。” 看着那三人,阿愁默了默,到底没说实话,只笑着道:“不……也不算是恶梦……”这般说着,她不禁又是一阵神思恍惚。 果儿好奇追问道:“你到底梦到什么了?” “啊?”阿愁回过神来,眨着眼笑道:“被你们这么一问,我好像倒忘了大半了……” 果儿等人还待要继续追问,那天井里已经响起了老龅牙每天早晨都要照例骂过一遍的粗嘎嗓音。 “起了,”阿愁赶紧推着那三人道:“晚了当心老龅牙又罚我们不许吃饭。” 三人看看她,见她神色无恙,这才回去各自穿衣梳头。 阿愁则忍不住再次以手捂住眼,心里默默哀叹了一声。 有那么一刻,她以为自己真是在做梦了,直到掌心里实实在在的钝痛提醒着她,眼前的一切都不是梦——她,另一个时空里的秋阳,不知怎么,竟变成了这个时空里名叫阿愁的孤儿…… *·*·* 一觉醒来,她忽然就想起来自己是谁了。 她叫秋阳。虽然她也是从小就父母双亡,可她有个奶奶。即便是她奶奶看上去简直就是另一个圣莲庵的圆慧师太,即便她奶奶对她总是高标准严要求,总是处处挑剔着她,而且直到她奶奶临终前,对她都不曾有过一句正面的评价,不过秋阳心里仍是很清楚地知道,其实奶奶是爱她的。只不过,她奶奶就是那种传统的中国式家长,从来不会把对孩子的关爱放在脸上……直到许多年后,当她发现她和秦川的婚姻将以失败收场时,她才意识到,当年奶奶那些“传统”做法,在她的身上刻下怎样的印痕。 从很小的时候起,人们就总爱拿她的名字说事。连秦川都说,她像“秋天里的阳光一样开朗而透明”。只有她自己知道,其实她心里一直藏着一个阴暗的小人儿。那个小人儿对自己充满了不认同和不确定,即便所有人都表扬着她,她耳畔依旧时时回荡着她奶奶那不赞同的声音。那个声音时刻在告诫着她,她并没有别人认为的那么好,别人那么说只是在客套,如果她真相信了才是个傻瓜…… 她一直没觉得,心里藏着的这个小人儿会对她有着怎样不好的影响;她也从来没有让任何人察觉到有这么一个阴暗小人儿的存在。直到多年以后,当她发现,因着她对自己的那一点不确定,而导致一向强势的秦川在她面前越来越强势,她则几乎渐渐变成了一个只会点头附和的影子,她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她曾多次想要跟秦川开诚布公的谈上一谈,可许是秦川已经习惯了以那种笃定的态度对她,不管她如何反抗,每一次,他总能抓住她的弱点克制住她。于是,忍无可忍之下,她选择了最后通牒。她给秦川留下一份离婚协议,然后就离家出走了。 她记得她带着一些简单的行李离开家,她记得她是要去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