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门是大敞着的。虽然走廊上没人,阿愁却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几乎每个窗口后面都藏着几双好奇的眼。 她冲进自家家里,却是差点迎头就跟个人撞了个满怀。 她猛地刹住脚,抬头看去时,就只见她的头顶上方,一张秀美如女孩儿般的脸,正以几乎贴着她额头的姿势,在低头看着她。 阿愁眨巴了一下眼,才想起来后退一步。然后,她就和王府里那位二十七郎君的眼对了个正着。 和爱穿大红的二十六郎不同,这位二十七郎君似乎更偏爱个浅淡的颜色。大冬天里,他穿着件偏冷色调的月白色绸袍,外面罩着件白色反毛的长马甲,腰间露出一截黑色的皮护腰,腰带上七零八碎地挂着许多色彩斑斓的饰物,却是靠着这一点色彩,才衬得他这人显得不那么清冷。 那二十七郎看向她的眼,蓦地就叫阿愁有种心惊肉跳之感。她下意识里就想躲开他的眼…… 正这时,就听得她家那老旧的竹榻“吱呀”一声响,似有人从竹榻上站了起来一般。阿愁赶紧趁机跟那二十七郎错开眼,歪头从他的胳膊旁,向他的身后看去。 她还没看到人,就已经听到二十六郎那喳喳呼呼的声音叫道:“你怎么才回来,我差点都要等不及你了。” “等我干嘛?” 阿愁不由接了一句,却是这才看到,那二十六郎原是坐在窗前的竹榻上的。见她进来,他便从竹榻上跳了下来。于是,阿愁又眼尖地看到,那竹榻上,他坐过的地方,正铺着一个她从来没有见过的精致绣花锦棉垫子——显然不是她家的物件。 而竹榻中央的小几上,她家那原有的粗瓷茶具,这会儿竟也已经被人换成一套精美的紫砂茶具了。 这种随身带着自己常用器具的豪门气派,阿愁只于前世里的小说中读到过。这般亲眼一看,莫娘子曾提醒过她的所谓“不同”,便这么实实映入了她的眼帘。 于是,阿愁立时忘了眼前那仍以一种怪异眼神盯着她的二十七郎,先是紧张地往她师傅莫娘子那边看了过去。 就只见她师傅正拧着个眉头,靠着屏风而立。在她的身旁,靠门口处站着的是郑阿婶,靠着二十六郎那边站着的,则是那眉目清秀的珑珠,郑家阿秀。 阿愁那于本能之下忘了尊卑的冒失答话,不由就叫珑珠暗含担忧地看她一眼,然后又飞快地看了一眼二十六郎和二十七郎。 正背对着众人的二十七郎是个什么表情,珑珠没有看到,不过显然二十六郎倒并不认为,阿愁那缺了些恭敬的回答是一种冒犯。 他从榻上跳下来,将一直沉默盯着阿愁的二十七郎往旁边一挤,便冲到阿愁的面前,眉开眼笑道:“我跟廿七原打算去西灵寺的庙会上逛逛的,正好打你家坊前经过,然后我们就想起你来了。”又伸手过去欲拉阿愁的手,道:“来吧,我们带你逛庙会去。” 阿愁赶紧后退一步,避开了二十六郎的手,却是看了一眼二十七郎,然后看看她师傅,对着二十六郎摇头道:“对不住,我没时间陪二位呢,我要跟我师傅学手艺。”说着,却是忍不住又往那二十七郎的脸上飞快地扫了一眼。 自她进来后,二十七郎的眼就一直没有离开过她的脸。那探究的视线,不由令阿愁的额头一阵隐隐刺痒。若不是他的视线给阿愁带来一种莫名的威胁感,叫她本能地克制着不去跟他对上眼,她几乎就要装着个粗鲁模样抗议瞪他了。 虽如此,她依旧还是抽空冷不丁地往他脸上扫了一眼。这偷窥似的一眼,却是立时就叫她注意到,这会儿他盯着她的眼神,竟比昨儿他看林巧儿的眼神还要专注。且,那复杂的眼神里,似乎还藏着一些叫她看不透的情绪…… 她因着二十七郎的怪异眼神而略有些不安时,二十六郎则因着她的拒绝而不满地叫了起来: “诶?!你这人怎么这么扫兴!” 一旁的郑阿婶看看阿愁,又看看莫娘子,然后悄悄拉了拉莫娘子的衣袖,却是无声的呶了呶嘴,那意思,显然是暗示莫娘子劝着阿愁点头的。 莫娘子不禁一阵犹豫。自小就曾服侍过贵人一场的她,自是比郑阿婶更了解贵人们的喜怒无常。所以她打心眼儿里不想跟这些高高在上的贵人们有任何瓜葛。可她也知道,虽然眼前只是两个十来岁的小郎,她却是连半个都得罪不起。 就在莫娘子犹豫不决时,阿愁已经再次拒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