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我这些话的意思,你可明白?” 阿愁默了默,抬头看着她正色道:“我明白。”又道,“你放心。” 见她正色应了,余小仙这才完全缓了脸色,过来安慰着她道:“得亏你长成这样,小郎又生成那样,便是有人会像甜姐儿那呆子那样想你,只要看过你俩,肯定就再不会往歪处想了。” “诶!”甜姐儿立时抗议地叫了一声。不过,她很快就转了注意力,问着阿愁道:“你搬过去,还回来吗?” “什么猪脑子!”余小仙喝着她道:“没听夫人说嘛,她每天下午还要回来一同习艺的。” 余小仙那般顶着她,甜姐儿一点也不恼,只扭头看着阿愁又道:“没几天可就要月考了呢,你还要帮小郎做事,会不会耽误你啊?” 阿愁也心烦着这件事的。这一次月考,两位姑姑可是说了,要根据她们的成绩排名,最后一名要淘汰的。偏李穆来这么一手。不说别的,每天早晨少了可以练手的对象,于她来说就是个麻烦。 可麻烦归麻烦,“上头”有话吩咐下来,她也不得不接着。何况,这会儿行李铺盖什么的,早叫小番奴狸奴带着两个小丫鬟给抱去了李穆那边的下人院。 “往好处想,”阿愁苦中作乐道:“前儿我们几个议论的那个头油方子,不是都各有各的主意吗?可又都不好意思用府里的东西随便乱试。既然如今小郎都说了,让我放手试练,你们得空可以去我那里,咱们试出来若真个儿管用,也算是帮了小郎不是?”又咬牙道:“他愿意败家,总要败在正途上。” *·*·* 便是阿愁再怎么千般不愿,她也不得不搬进了李穆那边的下人房里。 和洪姑姑这边窄仄的下人院不同,李穆这边果然是主人的院落,连下人房都比洪姑姑那边的要宽敞明亮。可即便这样,阿愁的“待遇”也颇为不同凡响——她一人单住不说,竟还是住了个套间。 见她瞪着个眼儿说不出话来,珑珠笑道:“不是说,你做的东西要保密吗?自然就不能跟别人混在一处了。”又指着外间道:“小郎说,这里单给你做东西用,你就睡在里间。” 阿愁:“……” 听说夫人那些不太得宠的侄儿侄女们,在夫人府里也不过只占着一间卧房罢了,她这么个下九流的小梳头娘——且还是没满师的——居然就占了“一厅一卧”……怎么想都有点惊悚呢。 归置好行李被褥后,便差不多到午时了。珑珠亲自过来将她领到后偏厅上去吃午饭,顺便给阿愁介绍了一下李穆身边得用的人。 直到这时阿愁才知道,她还是低估了李穆在这府里的地位——李穆这院里,竟是自成一派体系,所有的人手全属李穆名下,并不受府里两个姑姑的管辖。 当然,李穆自己是不可能亲自出面管着名下这些丫鬟小厮老娘们的,所以,他有一个“总管太监”(虽然其在王府里真正的职位肯定不是这个)。 那太监名叫强二,打李穆还在娘胎里没出生前,他和田奶娘就被一并分配到了李穆的名下。那时候,他才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太监而已。因李穆的生母牡丹娘子对争宠之事明显要比对自个儿的儿子上心,李穆可以说他是被田奶娘给奶大的之外,其实也可以说,他是被强二给“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 强二的名字虽彪悍,其人却生得颇有些其貌不扬——不是丑的其貌不扬,而是普通得其貌不扬。 他生着一张看不出年纪的脸,说他二十出头有人会信,说他四十出头同样也有人信。平直的眉眼说不上俊俏,也说不上丑陋。个头不高不矮,生得不胖不瘦。阿愁跟在珑珠身后进到这边的下人院时,其实强二曾在门边迎过她,且二人还相互见礼了。可当珑珠于后厅上再次正而八经介绍着强二时,阿愁却发现,自己对眼前的那张脸竟一点印象都没有。离了厅上,回头想想,她竟也形容不出这位“内总管”到底长什么模样。甚至直到过了四五天,她渐渐熟悉了环境,才把强二和府里一个同样身形的花匠给区别开。 倒是做间谍的好材料——阿愁忍不住一阵腹诽。 除了强二外,李穆身边最核心的成员,就是田奶娘、珑珠,还有两个二等丫鬟香草和兰儿,外加小番奴狸奴了。 那田奶娘是个看上去就极敦厚的妇人,虽然才三旬年纪,看着却已经像是五旬老妇了。后来阿愁才知道,这全是因为她生养过度的关系。从十五岁生下长子,她以隔年一个的速度,足足生养了十个孩子。虽然大多数都夭折了,如今只活下来三子两女,她依旧是远近闻名的“英雄母亲”。 那香草和兰儿都是十五岁左右的漂亮姐儿,且规矩极好,不管她们心里是怎么想阿愁的,至少阿愁从来没看到她们等她有任何失礼之处,因此,她跟这两个“小姑娘”(虽然在那二人眼里她才是个小姑娘)处得甚是融洽。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