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一改刚坐上方凳前的不信任之色,反倒是带上了一丝急切,小声问着阿愁道:“你是怎么把我这大小眼弄得一样大的?”又指着自己的左眼道:“我这眼皮上生过一次疖子,之后两只眼看起来就不一样了。你是怎么弄的?能教教我吗?” 在阿愁刚给莲枝上完妆后,莲枝就发现了,她那原本显着一大一小的眼,却是不知道被阿愁用了什么技巧,竟调整得一般大了,且她那张脸,看上去明显要比上妆之前显年轻漂亮。若不是楼梯下响起催促她们上台的铃声,她当时就想要抓过阿愁问个究竟了。也因着这心思,叫她在台上连着出了好几个错,好在那时候台上锣鼓宣天,滥竽充数下,一时倒没被人发现。 之前莲枝像祥林嫂那般抱怨个不休时,就不止一次提到过,她认为,如果不是她眼睛上落下疤痕破了相,她肯定可以出头的。 见她如此急切,阿愁笑了笑,也不计较她之前的种种牢骚怪话,回身指着小案上放着的眼影和眼线笔道:“我用了这些东西……” “这是什么?”不等她把话说完,那莲枝早已经伸手过去,一把抓起那支笔,道:“这不是花间集的眉笔和眼影吗?” 其实这并不是眉笔,这是阿愁新近才刚弄出来的眼线笔。只是,因为主事的李穆如今滞留京城不归,阿愁才没有将这眼线笔拿出去投进花间集罢了。 ——当初李穆提出合伙一事时,除了想要借此拉近彼此间的距离外,也是想着帮阿愁脱贫致富的。可是,很快他就发现,这一世的阿愁虽然换了个壳,其实骨子里她依旧还是前世那个“胸无大志”的秋阳。她之所以同意跟他合伙,与其说是她想发财,倒不如说,她更想借由他手上的资源,折腾出她想要的一些东西罢了。很显然,比起做个富家婆,她更宁愿脚踏实地靠着自己的手艺吃饭。既然她所不愿,他自然更不会强迫于她。于是乎,阿愁便真个儿成了纯研发人员,以至于李穆这一不在家,她连自己新弄出来的东西该交给谁都不知道了…… 虽然这眼线笔一时不能问世,不过,花间集里所卖的眉笔,临时倒也能够充作眼线笔用,不过是因为笔芯配方的不同,可能不容易上妆罢了。 于是阿愁便指鹿为马地胡乱应了一回。 “这些该怎么用?”莲枝巴巴地问着。却是似乎忽地想到了什么,便又装着个可怜模样,对阿愁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们有你们行内的规矩,有些东西是不能外传的。叫你教我是为难了你。可你瞧瞧,我都已经这个岁数了,再混不出个模样,我这一辈子就完了。”又道,“要不,你悄悄的教我,我给你钱……” 阿愁看看莲枝,心里微微一叹,笑道:“我可以教你,也不要你的钱,不过,你得帮我打听一个人,她叫果儿……” 和其他梳头娘子们的鄙帚自珍不同,阿愁并不忌讳将她知道的教给别人,何况,她那些和这个时代不同的妆容理念,愿意接受的人越多,于她来说就越是有利。 等莲枝也上台去了,闲下来的阿愁不由就想起了那如今陷在京城动弹不得的李穆。 李穆原以为,他最多二月里就能回来的,却不想,他、二十三郎、二十六郎,还有那十四郎,竟都被皇帝授了宿卫之职留在京城。且,据说,如今京城人都传闻,将来能够承继大统的未来储君,必定是出自他们兄弟中的一个。 据说,那母族为世家出身的十四郎李秧,如今正得着世家们的支持;母族是书香门第的二十三郎李和,则得到朝中诸多书香寒门出身的官僚们认同;二十六郎李程虽然母族不显,却因他为人豪爽好武,很得军界诸人的好感;至于二十七郎李穆,则因他姨母跟皇后有旧,也颇受一些人看中。 立嗣之事,自古以来就浸透了血水和权谋。既便李穆早说了他对那个位置没兴趣,阿愁则更是深知什么叫作“身不由己”。便是李穆自己无意,他姨母宜嘉夫人也未必没那心思。便是宜嘉夫人无心,她背后的皇后,只怕也更愿意让一个跟她有关系的人坐上那个位置。到时候,只怕就算李穆不愿意,他也不得不被人拱上那个位置…… 虽然李穆总以一张笑脸掩饰着他的不好接近,几年相处下来,阿愁却是比谁都知道,其实这孩子很是重情重义。不仅是他,同样跟她关系不错的二十六郎和二十三郎,其实也都是有情有义的好孩子。可这承嗣一事,却全然不由他们自己做主。作为这几个人里唯一的成年人(?),阿愁心里不得不担忧着,他们兄弟之间会不会因为这件事生了什么隔阂,有了什么心结。偏他们都在京城,她却在广陵城,便是她想要帮忙也帮不上。 因道阻且长,从广陵城到京城,最快也需得走上大半个月。自李穆进京后,阿愁就只收到过他的三封信,且信里什么重要的事都没说,只写了一些京城的风土人情——当然,阿愁也知道,于这个敏感的时期里,他也没办法在信上写些什么要紧的事。 因珑珠新婚,这次李穆进京并没有带走珑珠,而是带了强二狸奴和兰儿香草四人。那强二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