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只怕这话是哪里传错了。那花间集确实是我们广陵王府的二十七郎所创,不过,那原是小郎一时兴起,又借用了宜嘉夫人手下几个能人才弄起来的。花间集出品的那些胭脂水粉等物,最后总是要经过我们这些人的手,才能知道孰优孰劣。夫人原打算委托我们几个担下这差使的,小郎却看中了阿愁,这才把那试用的差使交给她去办。这原是常情,倒不想这话传到京里竟全都走了样儿。” 余娘子也笑道:“小郎之所以看中阿愁,除了阿愁原是他门下之外,也因那丫头于这一行当里很有些灵性。我原还怕她在根基不牢时用多了那些东西会移了性情,忘了根本。结果这几年看下来,她倒是个稳得住的,且悟性也高。刚才花娘子问及的那几种眼线的用法,就是她最先琢磨出来的……” 说话间,便把话题重又引回到最近坊间所流行的妆容手法上了。 余娘子和岳娘子的话,虽然叫众人都不再怀疑她就是花间集幕后的那个供奉,可只冲着她这般小小年纪就得着王府小郎的重用,这也足够叫人注意到她了。 阿愁偷偷抹了一把汗,忽然发现,她也许是真老了,居然一点儿也不喜欢这种受人瞩目的感觉。她更宁愿暗戳戳地站在阴影里看别人的热闹…… 而,虽说不管是她还是李穆,都没有把她才是那“幕-后黑手”的事当个秘密,可这么特特被人提出来……加上十四郎那无缘无故的重礼,阿愁怎么看怎么觉得如今这情况诡异呢。 这第二顿接风酒,阿愁自然不敢再像前一天那样贪杯了,且也管着梁冰冰没许她贪杯。 酒宴后,岳娘子只说难得进京来一趟,便打算放众梳头娘子们在京城逛个半天。梁冰冰一听就欢呼了一声,邀约着阿愁一起上街去。阿愁却因席间的那些传言、十四郎君的重礼,以及昨天兰儿和香草的告诫,叫她心里有些不安。想着李穆再三交待说他有话要说,偏偏直到现在他俩也没个机会认真谈上一谈,她便一点游兴都没有了。 那余娘子是几乎年年都要进京的,对京城的一切早没了兴致,加上一路车马劳顿,她年纪大了,又是行会里的老人儿,接风宴上难免被多灌了几杯,便不打算去逛街,只想回去睡上一觉。 阿愁听了,便跟着余娘子先回去了。 这一路回去,余娘子倒是没再像来的时候那样管着不许阿愁呆看街景。不过,有余娘子在一旁,阿愁看的就不是街景了,她俩一路看回王府去,一路点评着路边行人们的妆容得失。于是阿愁忽然就发现,和广陵城的女子们偏爱个小家碧玉的风情不同,京城的女子们更偏向于那种大气阔朗的风格。 果然这些年败得不冤呢,这明显就是没能抓准市场的脉络嘛!阿愁如是想着。 *·*·* 因一路车马劳顿,加上昨晚醉了一场,然后又是李穆的那个乌龙,再是今儿接风宴上的传闻,等阿愁回到西三院里,只觉得整个脑袋都是木的。 她硬撑着精神给香草和兰儿说了十四郎君那出人意料的重礼,还没商量出个所以然来,那连连打着哈欠的模样,便叫香草和兰儿看不过去了,纷纷劝着她去睡个午觉。 阿愁也感觉自己实在撑不住了,便依着她二人的话,回屋去睡了个午觉。 她这一觉,睡得够踏实的,直到李穆等人从宫里回来,那二十六郎李程一路咋咋呼呼叫着她的名字进来,她才被吵醒。 两年不见,二十六郎竟还跟当年一样没什么长进,若不是香草和兰儿拦得及时,他就该不管不顾地冲进东厢里来了。 阿愁听到动静,赶紧急急收拾了自己起床,出来时,难免被二十六郎给取笑了一番。 跟在二十六郎身后的二十三郎则一如既往地温文尔雅,笑盈盈地替阿愁解围道:“叫你在船上漂那么大半个月试试!” 阿愁抿唇笑着,帮着香草和兰儿给这三位小郎各自上了茶水,又在一旁坐了,跟三人互叙了一回广陵城里这两年的事。 抬眼看时,阿愁发现,不仅李穆长大了,二十三郎李和如今也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倒是二十六郎李程,看着没怎么变,依旧还是一副淘气小子的模样。 那二十三郎如今已经十六了,身材比两年前拔高足有两三寸,许是他只顾着长个儿了,倒叫一身的肌肉没能跟上,如今看着极瘦极瘦,甚至瘦到了瘦骨嶙峋之感。虽然他的眉眼之间依旧弥散着一股文秀之气,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