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林晏会站在这里等着他,实在是让刘微受宠若惊,他连忙下马。 一番寒暄过后,刘微听到林晏郑重其事的请求,只挥手道:“我当是什么大事。没想到只是这样一桩小事。你放心。我这就传令下去,调上三千人,再带上几条犬,一日之内就能将人给你找回来。” 听到刘微应允下来,林晏才觉得浑身绷紧的弦稍稍松了一点,冰凉的手脚慢慢一点点回温。 他面上彬彬有礼,耐着性子继续周旋,“若能寻回内人,某一定登门拜谢。” 刘微从怀中掏出几把素绢扇子,笑道:“我不要你如何谢我,只求你的墨宝。不知二郎可愿全愚兄此愿?” 林晏一怔,面上却没有丝毫的不耐,也没有挥袖离去,接过扇子竟当真挽袖一幅幅的开始写。 往上推个二十年,不,就是推个十年,他都有不写这副字的底气。 可如今的他有求于人,更是清清楚楚的知道,无权,无势,再无长辈庇佑,此刻他一旦依着性子肆意妄为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他一直都很清楚。 小时候他清楚身为林家的儿子,又是幼子。 兄长是大宗,他是小宗,不可与兄长争辉。林家的门楣,家族的希望全都在兄长一个人的肩膀上。 母亲宠爱他,并非因为看出他生的比兄长伶俐,只是因为兄长自出生起便养在了祖父膝下,形容举止,言谈进退,读书识字一应都是祖父在教。 他是次子,不必承担家业,可以留在妇人怀中,以抚母亲的心。 他已经习惯事事居于兄长之下,更习惯事事退后,习惯不用脑子,只凭开心过活。 可兄长的亡故太过突然,他无法,也根本没有勇气担起原本属于兄长的一切。 见到南乐的第一面,他就清楚,他与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太清楚他给不出,给不起她想要的东西。 他清楚他们不该有交集。 所以一开始他就打定主意没有碰过她,他逃避他们可能会产生斩不断的联系的可能。 从前他可逃,可避,可做尽荒唐事。 此刻为了南乐的安危,他却不得不拿出所有的心力,再无可逃之路。 或许从他发觉自己对南乐割舍不下,再也做不到无动于衷起,他便再无路可逃。 南乐在外一日,生存下来的希望就更渺茫一些,也更折磨着他。 刘微看着眼前人,他身上只一件月白的宽袍,乌发玉冠,只站在这里,便是朗朗如玉山般的风姿。 何为峻貌贵重,便是此情此景。 他不由得心中感叹,当初不懂事又让人头疼的顽劣小子,几年未见却是长得比兄长还要更出众三分。 这林家二郎当真与从前是大不相同了。 若是林骏泉下有知见到自己一直挂心的幼弟这般出众,此时又不知道该是什么样的心绪呢? 过往只听闻林晏浪迹万花丛,片叶不沾身。今日来寻他却是为了让他去寻一个女子,口口声声的内人。 刘微越想越是好奇,“二郎真是情深,不知那女子是何家的女儿?” 林晏笔尖一顿,“只是小家女。” 他重新写了下去,话音微顿,“却实在是某心头所爱。” 三千人马入山,便不再似之前好似泥牛入海一般,浩浩荡荡的人马,又牵来不少猎犬,几乎将周围的山地都细细翻过了一遍,这才终于寻出了人迹。 南乐躲在山洞之中,整整躲了两日,饿了鹰会衔来猎物,渴了便饮兽血。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