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微雨。 吴府前的石狮子身上的白花被雨水打的湿淋淋,长风吹过,两盏写着‘奠’字的白灯笼在风中一晃,灯笼里的烛火熄灭。 一辆又一辆的马车缓缓驶进长街,停在吴府的门前,小厮小心翼翼的搀扶着胡子花白的老者走下车。 今日是故相吴兆的葬礼,按理来说朝中的重臣都该来吊唁,但奇怪的是来的人并不多,大多都是一些已经退隐辞官的老臣。 又是一辆马车停在吴府的门前,门房见马车上没有徽记,十分平常,有几分不耐。 未及他开口驱赶,一道黑色的长影走下马车,腰间金刀在晦暗的天色下刺得门房浑身一颤。 来者一身简朴的黑袍,神色倦怠,长眸扫过似乎对一切都意兴阑珊,整个人看起来消沉而淡漠。 门房结结巴巴的支吾道:“林,林相……” 林晏跨入吴府的门槛,数十黑衣劲装的青年紧随其后。 灵堂之上,吴宁见到林晏,变了脸色,“林晏,我们没有邀请你!你来做什么!” 堂中宾客见到林晏,皆是神色难看。 林晏伸手拿起一把香,点燃之后,对着堂上吴兆的棺木躬身一拜。 “吴相的提携之恩,小侄万万不敢忘。” 吴宁尖声道:“既你明知我父亲有恩与你,为何还要恩将仇报!” 林晏听到这样的叱责,神色淡淡,缓声道:“吴相与我有恩是私,为人臣却不能不因私废公。圣人年幼,我已多番劝之,但……” 他这般不紧不慢的态度,更是激得吴宁怒火中烧。 正是因为林晏总是这般在叱责与羞辱之下都面不改色,忍耐顺服,好似已经消沉的没有任何脾性的样子,他们才会小瞧了他。本以为是家畜,却不想是嗜人的猛虎。 他大声打断林晏,“你胡说!林晏你这个乱臣贼子!你如此滥杀朝廷重臣,跋扈专权,难道不怕遗臭万年吗?!你杀了这么多的人,难道不会晚上做噩梦吗?!” 林晏勾唇一笑,似讥似嘲。 做噩梦? 吴宁必然不知自那一场大火之后,他便再没有一日好眠。 这么几年来,他活着只为了一件事。 北伐。 为了这一件事,就算万人唾骂,遗臭万年,将自己的自尊,自己的一切都碾碎也再所不惜。 说为万民太假,他所为只一人。只为了夺回自己所失去的妻子。 林晏漫不经心的将线香插进香炉,站直身体,目光扫过堂中众人。 “诸位今日倒是来齐了,也省的我一个个的再找。当初你们既然将我兄长陷于死地,夺去国公之位,便实在该将事情做得漂亮些,一并将我灭口才是。” 众人面色惨白,胆小的已经两股战战,跌倒在地。 “昔存我,今我必灭汝三族。” 他转过身,一抬手,“动手吧。” 雪白的灵堂上一片鲜红的血色,惨叫声不停。 林晏缓步走出灵堂,抬头,目光阴鹜遥遥望向北方。 幼帝下诏,使林晏北伐,百官于城郊相送。 林晏率众渡江,先攻太山,三战三捷,士气大振。 沈庭玉闻讯,亲御六军南下而攻太山,一路摧枯拉朽如烈焰。 另点大将遣齐云战舰数百,自淮入江,直攻江南,势如雷霆。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