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了房子吗?赶紧回去啊。” “还没收拾出来,我昨晚都没怎么睡……”他根本不睁眼,深深钻进枕头中间。 随清看着他,无可奈何,也不再管他,靠在床上开了电脑继续工作。片刻转头再看,身边那位已经睡得一副人事不省的样子。她只好起来把他的鞋子扒了,动作不算轻,但他毫无反应。搞得她忍不住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人倒是还活着。她静静笑出来,关了床头的灯。 自随清从香港回来之后,网上针对g南项目的各种评论和转载暂且鸣金收兵,但民间讨论却仍在继续,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而根据已经商定的计划,罗理那方面并没有与舆论对着干的打算。因为事出紧急,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必须赶在一周之内完成,一场特别的路演就要在全国数个主要城市的商业中心内先后展开。 第一站,便是q中心。 夏日的艳阳穿过透明穹顶,照在商场中庭的室内绿地上,一个棱长三米的正方体摆在绿地中央,好似天外来客。走近了才能看出是由许多松木素板堆成,闻到松香,看到上面淡雅的木纹。木料厚薄不一,形状各异,但每一块都严丝切缝,完美契合。 十点钟,商场开始营业,有路人经过,无一不向这个正方体投来好奇的目光。 十点半,自g南请来的藏人工匠取下其中的第一块,走上一处缓坡开始建造。现场请了专人拍摄,实时投映在中庭一侧的大屏幕上。 十一点,中继站一点一点成形,有人驻足观望,人流渐渐聚集。 十二点,随清接到吴惟的视频邀请,她接起来,只见吴惟躺在床上素着一张面孔,辨不清晨昏,上手就是揶揄:“你这实习生请得实在是值。” “网上有视频了?”随清笑问。 “否则我怎么知道的?不信你自己搜。”吴惟回答。 随清却是没动,她一点都不意外,这本就在计划之中。 此时,她正居高临下,坐在商场二层开放区域的茶座里,隔着玻璃围栏,看着起初只存在于图纸之上,而后变作3d模型,再到白色纸模的精巧结构,此刻生生在眼前呈现。 魏大雷也在工匠之中,身上还是白t与牛仔裤,裸露出来的手臂上肌肉时而舒展,时而隆起,沁出的汗珠滑过年轻的麦色皮肤,每一记动作仍旧专注、沉稳,像是可以永远这样做下去,根本不会疲倦似的。 “来来来,让我看一眼现场直播。”吴惟又道。 随清不禁笑了,把手机转过去。 却不料吴惟望着楼下竟吹了声口哨,手拢起个喇叭喊道:“take off your shirt!” 随清哪想到会有这一出,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掉下去。 周围有人低笑,投来好事的目光,大约是想看看哪位大婶儿正在春心萌动。所幸q中心的中庭绿地大得好似一个体育场,离得这么远,下面估计听不到。但随清却看见大屏幕上那人分明是停了停,抹一把汗,抬头一笑,露出好看的牙齿。 她似被感染,亦笑起来,将视频切换到语音,手机贴到耳边。 “不知道为什么,又有点负罪感。”她对吴惟道。 “为什么?”吴惟不解。 随清不语,心里想的是从机场回市区时的那一场对话。因为她,有个人竟然想要改变人生中的重要计划。她自觉不堪这样的重负,只想要逃。 吴惟那边已经“切”了一声:“其实你不如这样想,如果你是男人,他是女人,你还会有负罪感吗?要是答案是否,那说明你现在根本就是在庸人自扰。” 随清仍旧沉默,只觉吴惟并没有理解她的意思。要是真的依照吴惟的假设去想象,甚至会有一种历史重演的荒谬感。 比如她是男人,而魏大雷是女人,情况又会如何?一个三十几岁做上主创设计的男建筑师,和一个二十几岁大学毕业的女实习生,比起现实里他们的情况,旁观者也许会觉得更加理所应当。但她,或者说假设中做了男人的她,还是会有负罪感。有个人实心实意地做着这一切,但她却不能回报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