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又不可避免地散乱,语速也太快了。 她不知道医生能从这里面听出些什么来,哪怕是她自己都找不到其中的逻辑。take care,所有的词句奔流而过,脑中只剩下这两个字,take care。 第一次读到那句话的时候,她还能品出其中嘲讽的意味。他表达的重点显然是在“it's fun.”上的,将他们时间曾经有过的那一段归结于及时行乐。她觉得很好,这分明就是她求仁得仁的结果,却不知为什么又有些难过。但就在这样一次又一次次重复之后,她越来越觉得他真正想说的其实是后面那两个词。而且,也只是它们本来的意思,照顾好自己,take care。 医生一直对着电脑打字,此时终于停下来看了她一眼,问:“有过结束生命的念头吗?” 随清本打算摇头,但又很快想到q中心楼顶上的那一幕。 “有。”她回答,如果当时不是有个人拉住了她。 “什么时候的事?”医生又问。 “大约四个月之前。”随清回答。 “后来呢?” “后来就感觉好起来了,但是……”失眠依旧,有幻觉出现。 没等她说完,诊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老爷爷颤巍巍地走进来,手上拿着不知是什么项目的检查报告单,纸上曲线逶迤。 医生让老人坐下,又对她说:“你现在最好是住院。” “住院?”随清怔住,她想过服药,也想过尝试心理咨询,但没考虑过住院,“我还有工作,没办法现在……” 旁边一个年纪轻一些的实习医生正跟老人讲话,老人面孔灰黄,口中不断重复着:“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 医生安抚了老人几句,再转回来问她:“有亲属或者朋友陪你来吗?” “没有。”随清摇头。 写字台上的打印机开始工作,她的病历还没打完,诊室的门又开了,下一个病人被家属搀着送进来,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两只手腕上都裹着厚厚一层纱布,但还是挡不住下面纵横的血印子。 随清忽然就放弃了,跟这些人比起来,她的问题实在是微乎其微。她刚刚还在跟业主开会,记得施工图纸上的各种细节,以及每一个项目节点的时间。下次吧,她又在想,或者干脆就算了,从前不也都这么过来了吗? “怎么样?决定好了没有?”医生又问了一遍,但这一次抬头只看见一张空凳子,随清已经走了,头也不回地钻进了走廊里候诊的人群中。 走到心理科门口,又听到有人在后面叫她,她回头,见是屈医生从睡眠门诊那边追出来。 “看完了?”老屈问,手里还焐着那个保温杯。 “对,看完了。”随清敷衍一声,往电梯那边去。 老屈却又跟上来,问:“哪个医生给你看的?” “姓叶。”随清回答,脑中闪过医生的铭牌,再多也不记得了。 “哦,”老屈点点头,“什么结论?” 随清看了老头儿一眼,心想您问得这么直接,真的符合医生操守么? 但她还是答了:“没什么,说我挺好的,回去注意休息。” “没开药?”老屈又问。 “没有。”随清摇头。 “你等等,诊断给我看一下……”老屈拉住她。 随清低头,这才发现自己病历本都没拿。 后来,老屈跟她玩笑,说自己二十多岁大学毕业出来就分配到此地,在住院部骑着自行车追过不少翻墙逃跑的病人,虽从来没有发表过影响因子了得的论文,但经验还是有的。 那时的随清已经能品出这里面的幽默——她也是其中之一,试图从精卫中心逃出去,结果让老屈抓住了。 但在当时,她只想走。不走又有什么意义呢?她为这些付出了什么?一切都是错的,她的每一个决定,全都是错的。 手机就在这时候响起来,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座机号码,屈医生看了看,拿过去替她接了,乐呵呵地跟对面说了几句话,而后挂断了告诉她:“是叶医生带的研究生在找你,小姑娘都快急死了,要是找不着,她肯定得挨骂。” 追出来的老屈,受罚的研究生,或者还有脑海深处轻轻的那一声,take care,随清终于还是跟着屈医生走回诊室去了。 她在那里看到了叶医生对自己的诊断:双相情感障碍二型伴精神症状。 双相二型,这个名词她在丁艾口中听到过。究竟是什么样的机缘,才让她与曾晨得上了同一种病? 但现实中,她只是开口求证:“不是精神分裂吗?” “你觉得是精神分裂?”叶医生倒是笑了,“我这里一天至少看八十个号,每个病人最多五到十分钟的时间。交流的确有限,但作为医生,看的病人多了,自然成了熟练工,你应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