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清却知道没有那么简单,继续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其实,您早就料到leed认证的问题会被人拿来做文章了吧?所以才安排了这个项目,作为后招?” 邱其振听闻这话,却是笑起来,片刻才答:“我的确早就注意到了那边的动作,也的确是这么打算的,但那句话仍旧做数,你做的比我预想的还要好。” 虽然其中的来龙去脉是随清自己串起来的,但此刻听到他亲口认下来,还是叫她有种战栗之感。一步扣着一步,一切都是想好了的。就连后来的舆论危机,也是为了制造话题,把这个项目带热。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又这样想。吴惟的话是对的,她与邱其振之间,段位差得实在太多了。 那时,天早已黑下来,路上只有三两行人,偶尔一辆汽车驶过去。 两人之间的对话静默了片刻,随清才又开口问: “但我还是不懂,您那个时候为什么叫我退出竞标呢?” 邱其振听着,却十分泰然,看着她反问:“我叫你退出,你听了吗? “您那么说,我能听吗?”随清亦反问。的确,她根本没听。但那个要约无论是对一个建筑师,还是对一个女人,都有些许侮辱的意味。 邱其振不答,只是轻轻笑了。 随清看着他,突然领会到他真正的意图——那个要约,其实他提出来就是为了叫她拒绝的。他知道,以她的性格绝不会接受。以当时情况,她要是继续留在blu,很可能因为所里其他合伙人的影响放弃这个项目,哪怕勉强继续,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全力以赴。是邱其振替她砸了锅沉了船,断了所有退路,往前推她一把。 “谢谢您看重我。”她有些受宠若惊。原来,他并非不认可身为建筑师的她,甚至还特地多加了一轮评标环节,这才逼出了现在这个方案。 邱其振倒也不跟她客气,只是笑道:“我们认识也多年了,我很早就觉得你跟我有些相像,虽说没有什么天分,但脾气是有的,激一激便会不一样。” “我跟您相像?”随清自嘲。有脾气是真的,但说她像老邱,谁信? 邱其振却点头回答:“第一次看见你,我就这么觉得。” “第一次?”随清愈加意外,她不信邱其振也记得那一天。 “不就是那次汇报方案么?”邱其振却是笑了,“会议室里堆了满桌的模型,我说这些完全可以平面图表达,我又不是看不懂,不需要都做出来,搞得好像很有工作量的样子……” 他竟然真的记得。随清意外,接着那话茬说下去,重现那日的“盛况”——这个模型解决了问题a,那一个解决了问题b,再来一个,又解决了上两个没能解决的c,就这样一个接一个,仿佛没有穷尽。 虽说笑话很冷,却叫这两人笑起来,引得路人侧目。 邱其振却无所感,继续笑道:“那个时候,我就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完美的团队,一个堂吉柯德,一个桑丘……” 随清笑还挂在脸上,心里却又想到曾晨。堂吉柯德,甚至连邱其振也看出来了,只有她没有。 但邱其振的话并未结束:“后来出了那件事,完美团队里少了一个人,我等了一年时间,还是觉得不能失去另一个,这才想了这么个办法出来。不过,事实证明,我错了。” “错了?”随清不懂。也许桑丘,永远只能是桑丘。 “你跟我不像,你不是只有脾气,没有才华。”邱其正看着她,“你不是桑丘。” 随清忽然动容,半晌无语,缓了缓才勉强开了个玩笑:“您就没考虑过另一种可能吗?要是那天晚上我答应了,那该怎么收场?” 就在此时,邱其振停下脚步,伸手将她拉近。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下意识的反应却是一惊。 “当心。”他对她说。 她回头,才知是一架马车从她身后经过。 邱其振的手也很绅士,隔着衣服扶在她手腕上,待她站稳,便又收回去了,并无任何越矩的地方。 等马车走远,随清才觉得奇怪,方才竟没有注意到这蹄声和铃声。 两人的对话因此断了片刻,再开始又是谈工作了。邱其振说起规划中的下一个项目,a市旧港区的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