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一半,就开了小差,撇开蔡莹,一个人在那些弄堂里走着。那些房子有些建于清末,由洋行设计造起来,出租给涌入租界躲避拳民的平民。也有一些是后来二十年代与四十年代增建的,违章搭建的部分也很多,渐渐地已经看不出任何人为规划的意图,更像是彭罗斯笔下不可能的建筑,迷宫一般,叫人寻不出一个头绪。 直到别人都已经跑完了全程,随清还在那里荡。蔡莹以为她中途出了什么事,打电话过来问,她才想起正题,赶到终点去合影。 一张照片刚刚揿下去,警察就来了。他们一帮人身上都穿着统一烫印的白t恤,上面的图案是古希腊戏剧里的笑脸与哭脸面具,有统一的着装,人数也够得上是集会了,蔡莹却忘了去派出所做备案。结果就是被警察教育了一顿,活动草草收场。 蔡莹事后反省:“集会要提前备案,这事我从前工作的时候熟得不能再熟了,现在居然连这个都不记得,还打算开什么工作室,大概真是犯病了。” 随清却只是问她:“你几年没上班了?” “快五年了……”蔡莹回答,话说出口就已经明白了这一问的意思。 “也别什么都拿犯病当理由吧。”随清笑道,上车开走了。 往名士公寓去的一路上,她一直在想,他们中的每一个其实都有些相似的地方,相似的童年,相似的想法,相似的困境。只是事情发生别人身上的时候,自己反而可以看得更清楚。劝别人的话,其实也可以拿来劝自己。 回到家中,她身上还是快干衣紧身裤,浸了汗水,有些难受。她开了门一路脱着进去淋浴,等到快洗完了,才隐约听到外面门铃在响。她关掉水龙头,却又没声音了。 她从淋浴房里出来,擦干身体,套了一件当睡衣穿的长t恤,一步一步走到门口去。 不管是不是错觉,她的手搁在门把手上,终于还是按了下去。 门开了,她看到魏大雷站在外面,背靠着走廊上的墙壁,像是已经等了一阵。她费了一会儿功夫才确定眼前是真人,不是幻觉。 “你怎么来了?”她开口,声音听起来不像是自己。 他看着她,走过来,答:“我有事问你。” 那一刻,随清只觉这场景异常熟悉,自己身上就一件白t,里面真空,光着两条腿,连鞋都没穿。所幸楼道里灯光昏暗,替她遮掩了一些细节。 “你到楼下办公室里等我吧,我马上下去。”她转身,想拿钥匙给他。 但他伸手拉住了她:“下面还有人在加班,我要跟你说的话,不方便在那里讲。” “有什么不方便的?”她反问,很自然地抽出手来,背过身在玄关的小盘子里找那把钥匙,却不知为什么怎么都找不着。 他走近一步,替她拣出那把寻而不得的钥匙,然后又递过来一样东西:“我想问的是这个,在那儿说不合适吧。” 她接了钥匙,低头看见他手里是一板吃了一半的白色片剂。她当然认得这是什么,也知道那背面印着药名,奥氮平。她从g南回来那一夜,在车上找不到的药,本以为是留在宾馆了,其实是在他那里。 “这是你的吧?”他又问,声音很轻很轻。 “不是,”她否认,“你搞错了。” 但他却说:“我已经找吴惟问过,她都告诉我了。” 随清怔了怔,心里气得要死,吴惟竟然就这样出卖了她,但还是背着身尽量轻松地问:“她都跟你说了什么?” 魏大雷却没有给她躲闪的余地,他抓住她的手臂将她反过来,看着她回答:“那些原本应该由你告诉我的事。” 只一瞬,她便在他眼中看到太多的情绪,那是她从来就不习惯于面对的东西。她避开他目光,只想把他推出去,只想关上门。 他不走,跟她比力气,还能空出一之手,在身后把门带上。她更是怒了,简直要跟他打起来,可才几个来回就被他抵在玄关的墙上。 “有病了不起啊?”他看着她道,身体贴着身体,呼吸喷在她脸上。 她惊了,恶狠狠看着他,心想这又是什么鬼话?! “你知道为什么魏晋会去找你吗?”但这一次,他却没有丝毫的退缩,一字一句地说下去,“因为我也有病,reactive attachment disorder,你要是不信,可以给你看,心理医生的诊断,白纸黑字。” 第50章 想太多 这算什么毛病?随清起初还真愣了一愣,但看魏大雷的样子又觉得多半只是玩笑。而且,他说过的,不要她管他的事。 她于是开口,只说自己,还是从前的那几句:“当时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请你原谅……” 魏大雷却摇头,看着她反问:“要是我不想原谅你呢?” 这又是不曾料到的套路,随清一时语塞,转而道:“那就算了,你的事不要我管,我的事你也别想太多了。” “我想什么了?”他还是那样看着她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