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土尽数黏在了她的脸上。 萧承煜单膝跪地,用一条腿紧紧压着林妙音的双腿。 林妙音双臂被他用一只手握着,反剪在身后,犹如一条脱水的鱼,徒劳地挣扎了一番。见再挣扎不动,她竟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萧承煜差点笑了。 她是在装死吗? 这招可对付不了他。 “说,你是谁?偷偷接近本侯有何企图?”萧承煜的手上用了些力道,立时有剧痛从手臂传来,疼得林妙音差点惊呼出声。 她将脸紧紧贴着地面,抿紧唇角,咬着牙关一言不发。 从萧承煜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她乌黑的后脑勺,萧承煜可没有辨后脑勺识人的本事。他的脸色沉了几分,眼中腾起杀意:“抬起头来。” 林妙音用力地摇了摇脑袋。她还是不甘心,又作困兽之斗,偏偏被萧承煜压得动弹不得,两条胳膊快折在他的手里。 萧承煜冷笑一声,伸出空着的那只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转过脑袋,面向自己。 映入眼底的,赫然是一张糊满泥巴和草屑的脸。 看到那张脏得不能再脏的脸,萧承煜呆了呆。 林妙音的脸上都是泥巴和草屑,脏兮兮的,看不出来本来的五官,只有一双眸子清澈透亮,眼底似盛着澄澈的湖水,惊慌失措地看着萧承煜。 林妙音的目光落在萧承煜的身上,顿了一顿,一点点往下移,那双清澈的眸子里露出几许错愕之色,一下子瞪得又大又圆。 原来萧承煜方才匆匆从碧潭中起身,只来得及抓起一件袍子裹在身上,连衣带都来不及系。此时这件袍子半披在他身后,衣襟微微散开来,露出他的胸膛。 他又是用这个姿势压着林妙音,林妙音几乎是一低头,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到了。 未干的水珠从萧承煜的发间滴落,滚到胸膛的肌肤上,凝出一片晶莹,难得添上几分动人之色。 萧承煜似乎才反应过来,飞快地松开了林妙音,合起衣襟,换了个姿势,用衣袍掩住自己的身体。 也正是这个空当,给了林妙音可趁之机,林妙音用手在地上抓了一把土,挥向萧承煜的面颊,与此同时,用力一滚,顺着草地滚了出去。 她早就观察好了,这里是个斜坡,杂草丛生,她这一滚,直接滚到斜坡底下,晕晕乎乎地站起身来,拔腿就跑。 萧承煜被土迷了眼睛,双眼不受控制地溢出泪水,视线一片模糊。他勉力地掀了一下眼皮,模糊的视线中,隐约可见一道人影,借着草木的遮挡,慌乱奔逃,很快就消失在月色里。 此情此景,莫名的熟悉。 萧承煜倒也不急着追了,他如今衣衫不整,追了出去,被属下撞见,只会徒惹笑话。 那个小东西,她跑不了。 他已经想起她是谁了。 当日在侯府里,她偷听他弹琴,用的也是这一招,从他手中逃脱。 他早就知道,谢飞鸾抓住的那名刺客,的确是静王余党,却不是那夜用土迷了他眼睛的人。 她居然跟着混进来了。 没关系,他可以慢慢地把她给揪出来。 萧承煜嘴角勾出一丝冷笑,理了理衣袍,慢吞吞地走回碧潭边,走了几步,脚尖踢到什么东西,骨碌碌地滚了出去。 萧承煜定睛一看,是个银色的雕花酒壶,酒水从壶口中缓缓流出,空气里弥漫着清冽的酒香。 萧承煜俯身,将银壶拿在手里掂了两下,眸色深了深。 林妙音跑得慌不择路,等她回过神来,已经距里寒潭好大一截路,幸好萧承煜没追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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