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某次趁着保姆不注意,偷偷溜出去想和街巷别的小朋友玩,他们围在一堆沙子上,堆着房子,前一秒面容上都还是笑,却在看到林清许后都放下了嘴角,稚嫩的声音是明确的提防与厌恶。 “他是不是就是那个扫把星?听说他妈妈生下来就不要他了,爸爸也不要,爷爷也不疼,谁都讨厌他呢。” 小孩子的喜欢与讨厌最是单纯,有一个讨厌他,那便一群人跟着都讨厌他。 这是林清许第一次,面对除了家里人之外的厌恶。 他还是执意要往前走,想和他们一起玩,但他们见到他走过来,连沙堆上好不容易堆出来的房子都不要了,只想远离他。 林清许一个人走过去,坐到沙堆上,堆起了房子,原本因为好不容易从爷爷布置的课业中溜出来的喜悦也早早消散了,嘴角下拉,一个人在沙堆上堆着他自己的城堡,但沙子多容易散啊,一不小心,好不容易堆好的城堡都坍塌了。 在眼里打转了许久的眼泪终究还是没忍住,小孩子的嘴一撇,豆大的泪珠就一滴一滴直直掉下来,掉到沙堆里,消失无痕。 那天回去后,偷溜的事情被爷爷发现,他第一次尝到了竹子枝条的滋味。 疼,火辣辣的疼。 但他一声都没有吭。 爱哭的小孩有糖吃这话不假,他也曾看到别的小孩一哭,父母就抱起来给颗糖。 但这句话的前提本就是有给糖的人。 这家里只有他和爷爷两个人,他从有记忆起就没见过他所谓的父母,而保姆只是照顾他们衣食起居,甚至为了避免他对保姆产生感情,照顾他们家的保姆每个月都会换一次。 所以啊,从来都不存在有糖的人,那哭有什么用呢? 何况也没人喜欢他。 从那次以后,林清许的眉眼就逐渐变得疏离淡漠,而每年的除夕夜都因为各种理由被罚去在庭院里跪着。 除夕夜多风雪,在别处是瑞雪兆丰年,可在林清许这,大概是上天怜悯,赐的一尺披肩。在雪夜跪得多了,眉眼自然也不自觉沾染上了风雪。 心里温暖的雪夜也早在冰天雪地里被冻住,被凝固。 小时候的他对世界还有好奇,曾偷偷翻找出自己的出身证明,想看看上面会不会有他父母的照片,后来倒是意外知道自己的生日,对着年份查了一下,好巧不巧,是大年初一,凌晨三点。 难怪每年除夕夜晚上,不论他多努力将爷爷布置的任务做好,做的多完美,都逃不了跪在庭院这件事。 这是,在让他赎罪吗? 可是他错在哪儿了?又何罪之有? 大概是他的出生,让本就支离破碎貌合神离的家庭撕碎了最后一层保护罩,最残忍恶心的现状被摊开,让爷爷的文物修复梦无人传承,让爷爷因为各玩各的儿媳被邻里嘲笑。 只有满地清白的雪,只有融进满地清白里的他才能让爷爷勉强顺心,这是罚,是恨,是罪过。 以前还会怨,久了,林清许甚至习惯了,这仿佛成了他过年的习俗一般,也不会觉得寒冷。 可今年跪在这雪地里,膝盖下面的寒冷在一个劲的往身体里钻,寒风也找着衣角边边的各种缝隙往里冲,化在眉眼间的雪片融化带来的也是一片凉意。 原因无他,心是热的,便能感受到冷了。 他跪在雪地里,感受到了什么是暖。 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有了和当初出去找小朋友玩一样的想法,他想知道,有人陪有人在身边的滋味,是什么样的。 他有点,向往那种暖了。 就像是一个种子埋在了心里,在雪水的浇灌下,慢慢发芽。 五点多。 天还是黑的,工作室的灯倒是陪着林清许彻夜长明。 林鹤之走到庭院的时候,看到林清许还跪着,紧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