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更合适,你去叫他过来。” 阳主事没想到他这样护短,只好答应着去了。 章衡有个毛病,凡事都想亲力亲为,交给别人便觉得不放心,无奈精力有限,很多事必须放手。放手了又时时过问,稍有不满便接过来自己做。 他叫人去附近的成衣店买来一套女装,等张春来了叫他换上。张春是一名书吏,个头比晚词略高一点,眉清目秀,皮肤白皙,换上女装,用帕子裹住头,很像那么回事。 章衡道:“你在院子里走一圈,让我瞧瞧。” 苏景期和姚尚书都出来看热闹,张春不走则已,一走便露馅了,步子迈得老大,手臂不会打弯,直挺挺地摆来摆去,分明是个男人。 没走几步,苏景期便笑弯了腰,姚尚书也笑得胡须乱颤。 章衡皱眉道:“张春,你没看过女人走路么?” 张春想了想,一脸忍辱负重地走起了小碎步,腰和屁股乱扭,每走一步,屁股送出去老远,扭得不像良家女子,也不像妓女,倒像是中了邪,看得章衡只想给他一脚。 苏景期笑得肚子疼,摆手道:“行了行了,你这样犯人见了都吓跑了,还抓个屁!” 张春停下那折磨人的表演,看着章衡委屈道:“大人,这差事卑职实在不能勾当,您另选高明罢。” 章衡不明白自己一看就会的事,别人做起来怎么这样难。这种困惑自从懂事起,时常伴随着他,当下没好气道:“换了衣服,出去罢。” 话音刚落,刘密走了进来。因他常来,门口的兵士也没有阻拦。见院子里站着一名女子,他先是一愣,定睛细看,道:“这不是张春么?怎么打扮成这样了?” 章衡道:“有一桩妇女失踪案,我们这里正打算挑个人男扮女装去做诱饵。” 刘密笑道:“好个出其不意,亏你们想得出。” 章衡道:“这也是没法子,女人胆小,路上容易露怯,况且出了事不好交代。” 两人说着走进屋,张春换了衣服出去了,刘密道:“要男扮女装,我看范宣比他合适多了。” 这话别人说都没什么,从他嘴里说出来,章衡不能不多想,莫非晚词那日在集贤殿上的表现叫他起疑了?怎么可能呢?他决计想不到晚词还活着。 心里疑虑重重,面上只是淡淡一瞥,道:“范宣体弱多病,受不得惊吓。” 刘密道:“难怪那样瘦。”沉吟片刻,道:“既如此,我去做诱饵罢。” 章衡笑道:“你若愿意,再好不过了。” 这日一早,天便阴惨惨的,密云如厚重的棉絮堆在头顶,风吹云动,越聚越多,像是酝酿着一场大雨。阳主事急忙派人去大理寺通知刘密,自己带了两名兵士乘船前往清晖桥。 晚词不愿错过这场好戏,雇了顶轿子,比他们更快一步到了清晖桥附近的土地庙。 土地庙一般很小,堪堪容得下土地公和土地婆的神像,像一只大衣箱。这座土地庙虽然破败,却有普通人家的两间屋子那么大,孤零零地矗立在田野间。 晚词打发了轿夫,走到庙里,躲在一幅脏得辨不出颜色的垂幡后。 那厢阳主事等人到了清晖桥下,弃船登岸,让船家离开。此时天色愈发昏沉,三人迎着风向土地庙走去。 晚词听见他们来了,也不作声。三人各自找地方躲好,只等刘密引那贼人过来。 土地庙北面是灵山,山脚下的白燕河宛如一条玉带,穿过清晖桥。载阳主事等人的船离开不久,一只乌篷船缓缓而来,停在桥洞下。戴着蓑帽,身披蓑衣的男子坐在船头,一双鹰眼向岸上逡巡。 忽然,他看见一抹高挑孤立的倩影走在空荡荡的路上,目光立时将她锁定。 她戴着帷帽,轻纱遮面,身穿杏色春罗衫,下腰系白绢裙儿,款款走来,好像没有脚,乘船一样。疾风中,她衣袂鼓起,裙裾飞扬,像一朵迎风招展的鲜花。每一摇,每一晃,都牵引着他的视线。 男子平生未曾见过这等尤物,心中大喜,期盼着快点下雨。 哗的一声,瓢泼大雨从天而降,那女子环顾四周,提起裙子向土地庙跑过去。男子看着她进了庙,方才走过去,从怀中取出一只竹管,伸入窗棂缝隙,向里面吹气。 晚词闻到一股似有若无的异香,心知不好,忙用手帕捂住口鼻。她想提醒其他人,又怕出声惊跑了贼人,庙里光线暗淡,也没法做手势,使眼色,正暗自着急,一声闷响,躲在神像后面的阳主事已经晕倒在地。紧接着又是两声,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