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导的剧组对道具很讲究,戏里炎热夏季,皇子寝殿是借着真冰消暑。童延把镜头对着那个盛冰的大家伙,“那个叫冰鉴,就是鉴定的鉴字,但在这儿念汗,里面是真冰,待会儿我去蹭蹭。” 聂铮又问:“你昨天睡了多久?” 童延脑子有点恍惚:“放心,睡足了六个钟头。” 探头朝里面望一眼,景眼看就要搭好了,搭景这一个小时用来补眠正好,不过,能跟聂铮说会儿话就更好。 他又对聂铮扯出一个笑,“我要过去那边了,要不……你给我笑一个?” 一贯严肃的男人神色似有些无奈,透过屏幕,眼睛紧紧锁住他的视线,嘴唇扬起一个非常小的弧度,“快去。” 聂铮笑着样子依然深沉,有种独属于成熟男人的迷人,童延只可惜自己时间太紧,想抽空回去一趟都不行。 说到拍摄条件严酷,童延次日下午就去拍了条格外严酷的戏:野外景,刺客斩蟒。 蟒蛇当然是没有的,全靠后期添加,蟒蛇拉扯摔打他身体的动作全靠钢丝拉线辅助完成。 烈日当空,这天本来就没一丝风,站在凉棚底下的工作人员都有些支持不住。 但这一幕的背景又是发生在冬天,童延则是穿着厚厚的短打棉衣,在被日头晒热的泥水里摔打。他是真的头晕脑胀,但还是根据指示完成动作,蟒蛇假体攻击过来,他被钢丝后拉凌空做实被击抛出去的姿态,摔在泥坑里,做出吃痛的神色,而后蓄力翻身,躲过假体的再一次攻击。泥水四溅,他眼睛里、耳朵里、嘴里、领口和袖管里到处都是。更别提黏着皮肤已经开始发烫的湿衣。 这一幕拍了四十多分钟,童延下去时人都要晕了,待小田朝他身上浇水冲掉泥,到监视器后头一看,有个两个动作的衔接处依然不够流畅,对燕导说:“从这儿,到这儿,我再来一条。” 燕秋鸿本身是追求完美的,但到这会儿,盯着他脸上连妆都遮不住的红,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你还挺得住?” 童延拍拍手,站起来,“没问题。” 燕导说:“你肩上的伤能顶住?” 那伤是前些日子,童延拍一条从火场救人的戏时留下的,演员这行人前风光,敬业点都知道辛苦和风险这四个字怎么写。 童延笑了笑,“没问题!” 等童延去补妆,燕秋鸿招手把小田叫过来,“你确定他没有自虐倾向?” 小田说:“小童哥向来这么认真。” 燕秋鸿转头对旁边的男人交待:“记住,回头,把这段放花絮里。” 这天童延一直拍到晚上九点才收工,本来斩蟒这一条之后,是考虑给他一下午休息的,统筹老师在这儿的安排很巧妙,虽然童延之前没找替身,但依然把这个角色在斩蟒之后的戏都排成了远景,这一来就留有弹性空间,演员要是支持不下去,剧组安排替身上。 但童延还是坚持下来了,只是,中途趁换装和布景,休息了一个钟头。 也就是这一晚,童延回酒店,一开门,发现灯开着,转头朝小田看了一眼,小田笑得很神秘,对他挥挥手,帮他关上了门。 童延人困马乏,没多少看人玩把戏的心思,但想到什么,心头一跳,干净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卧室门口。 这一看,果然,男人熟悉的身影就立在窗边,正侧对着他收拾柜子上的东西,应该是听见脚步声,男人转过头,深邃的眼光望着他时露出几分笑意,随后,转身对着他,“过来。” 童延笑了,“聂先生——”满心雀跃地扑上去抱住男人,在聂铮有力的手臂还到他背上时,上身略微后仰,不可置信地望着男人的眼睛,“你怎么来了?” 聂铮还保持着一贯的含蓄,“周末。” 童延却不依不饶,圈在男人脖子上的手转瞬就摸到男人的耳廓,“专门看我来的?” 聂铮没回答,手在他后腰不轻不重地捏了下,“瘦了,”眼神专注地在他脸上逡巡,“还黑了。” 算了,不答就不答,聂铮不答他也知道。 童延高兴,真是特别高兴,这跟拍《23秒》时,聂铮开会顺便看他的那两天又不同,这不同甚至不是顺不顺便的问题。 关键,这是横店,他来过好几次,加起来住过半年,在聂铮这个头一回来的新客人面前,他算是半个主人,吃住都熟。他得把聂铮给照顾好了。对,关键的关键,终于轮到他照顾聂铮了。 男人这次很显然是轻装而来,虽然可能还是带了人,但带的人也没出现在他眼前,甚至连聂铮本人都是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