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亲来看姨母了,”快到地的时候,柏咏峻终是忍不住出声了:“医生说她的器官已近衰竭,能撑到现在全凭一口气,一旦这口气泄了,人……” 封珃不知道该说什么,只知自己并不怨恨,拐了个弯,远远地就可见一抹突兀的紫色。 柏国庆正等着他们:“咏梅,孩子来了,你可别再哭了,”抬手用丝巾给老妻擦拭眼泪,看着她被药物催得肿胀的面容,他心里尽是苦涩,“此生,傅咏梅是我柏国庆唯一的妻子。” 站在两米外的陈立怡听到这话,眼神微动,家翁终是对婆婆许下了承诺,这样峻哥也就没有顾忌了。 傅咏梅微微抽动了下唇角:“这……这辈子是……是我对不住你。” 她一痴几十年,他守不住也正常,但她们姐妹的东西决不能便宜了旁人,扭头看向来路,见那两个走在一起气势相当的孩子,眼泪顿时又奔涌而出,不等封珃走近,她便一遍又一遍地道:“对不起……对不起……” 封珃来到墓碑前,并没有出声,只是一眼不眨地看着墓碑上的那张黑白照片,跟字稿上说的一样,他的母亲很美,就连笑都似火一般明艳,仔细寻找他和她相像的地方。 眼睛,虽然眸色没有她的黑亮,但他们的眼形却是一模一样。 上前献上紫色风信子,他蹲下身子,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的拭过照片:“抱歉,这么久才来看你,”轻声低语似怕扰到墓中人一般,“以后我会常来。” 他这一生有两位可亲可敬的母亲,但他却只给她们带来了灾难。生母因为生他而死,养母则因为收养他而引来了周海宁的虐打和折磨。 柏国庆轻叹一声,站起示意儿子、儿媳带着孩子与他一起先退离一点,给一些空间予老妻和永敏这个孩子。 “是……是我害了你……和你母亲,”这一日傅咏梅已经等了三十四年了:“当年……当年我太……太蠢了,我不该……不该把你丢弃,永敏没……没结婚,可可我结了,我……我该把你抱回安城……放放在我名下养着。” 大错铸成,才幡然醒悟,可惜太迟了。她对着妹妹的遗体发过誓,此生定要找到她的孩子,寻寻觅觅,看着封珃高大的背影,她太狭隘,从未想过孩子有可能是个混血儿。 “我过得挺好,”封珃贪婪地看着自己的生母,想要将她的容貌刻入脑海:“您该释然了,”面对这样的傅咏梅,他心底深处仅有的一丝怨也消散了,有的时候,人活着只为一个执念,其实比死还痛苦。 傅咏梅拼尽全力摇头:“不……不,你母亲可以不用死的,她……她生你……很很顺利,是……是我把你丢了,她以为你……你死了才……才因太过悲伤大血崩的,我……我杀了我的亲妹妹。” 封珃站起转身看向他的姨母——傅咏梅女士,神色平静:“这些我都知道,但斯人已逝,您又何必困着自己?” 在来安城的路上,他查了有关柏氏的一些资料,自三十年前,柏家就一直在资助苏省内的孤儿院,而现今柏家名下的慈善基金也多是针对孤儿。 “困住自己?”傅咏梅摇了摇头,双目再次看向墓碑上的照片:“小敏……她很能干,又又聪明漂亮,”说到这她浑浊的双目微微一缩,“我我这一生……最恨的就是……就是那个……那个祸害了她却又不负责的……畜生。” 封珃上前一步,蹲下身子,将她散开的斗篷拉好。 看清这个孩子的长相,傅咏梅直觉不会错的,他就是小敏的孩子,抖抖霍霍地抬起紧握的右手,后慢慢张开,一枚已经生了锈的银戒静静地躺在她的掌心,“我深恨你……你父亲,但却知道小敏……喜欢他。” 也许是放下了,封珃只是淡而一笑,拿起那枚样式有些老的发黑银戒,转身将它放在母亲的墓碑前,就让这一切都过去吧。 “我……我听峻说,说你没有签字?”傅咏梅很不认同:“那那本就……就是你的东西,你你不能……不要。” 封珃回首:“我不是不要,只是不用那么急,”将自己的打算告知他的姨母,“建立慈善基金要慢慢来,所以不用那么急着进行财产分割。” 虽然她一病几十年,但她能在独子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