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叹息道:“刚才我被你们那位七叔给打伤了,血气不顺,现在又捆着我,勒的太紧,我感觉自己快死了。你们行行好,先把绳子给我解了好不好?” 弘德看向我,我心中想着不清不楚的绝不能要了人的命,便上前去给那老者松绑,那老者连声道谢。 等解开了绳子,那老者盘膝坐在地上,静默了片刻,似乎是在调息运气,突然间睁开眼来,多了许多神采,与之前几乎判若两人。 他从地上一跃而起,收铁钉入口袋,又拿了卷尺、墨斗和铅笔,朝我们笑笑,道:“多谢两位小哥了,咱们后会有期!”转身就往外走。 我愣了一下,感觉哪里似乎不大对劲儿,但是又说不上来,有心要拦住那老者,可又觉得有些不妥。 弘德嚷道:“大爷,你不跟我爹说话了?!” 那老者道:“他忙我也忙,就不打搅了。” “我不忙了。”一道声音突然传来:“老先生留步。”竟是老爹无声无息的走上近来,一闪身便到了那老者的跟前,伸出手似乎是拦路,又似乎是请那老者回家中做客。 那老者吃了一惊,往后退了两步,道:“我跟您不熟,这时间也不早了,还是走。” 老爹道:“就算是我不留你,你也不一定能出去。” 那老者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爹道:“我家老七能抓你一次,就能再抓你一次!” 那老者道:“他凭什么一直跟我过不去?” 老爹道:“我这两个儿子没眼力劲儿,可是我家老七有——他认得你是什么人。” 那老者道:“我就是个木匠啊!” 老爹道:“木匠也分好多种,有安分的,有不安分的,有好惹的,有不好惹的。” 那老者变了脸色,道:“我听不明白您的意思。” 老爹笑道:“你是那种不安分也不好惹的木匠。” 那老者道:“还是不明白您的意思。” 老爹缓缓道:“厌胜门。” 听见“厌胜门”这三个字,我固然是吃了一惊,那老者的瞳孔也在刹那间骤然紧缩,无声无息中,他的一只手缓缓摸向口袋。老爹突然冷笑道:“老先生,我无心伤你,你最好也别自寻烦恼。那铁钉,未必能碰得着我。” 那老者的脸色又是一变,把手又放了回去,目视我老爹道:“您究竟想要我做什么?” 老爹道:“我听说厌胜门在建国之初就被划入了会道门邪教异端中,早就被五大队剿的烟消云散了,门中的高手、首脑、徒众也全都锒铛入狱,以你的手段,在厌胜门中的地位应该不低?你为什么还能逍遥法外?” 那老者道:“还要请教,您怎么知道我是厌胜门中的人?” 老爹道:“刚才我于暗中观察你多时了,你在动手的时候,露出了内衬,我瞧见那上面绣着一根墨色台柱——这应该是厌胜门中的身份标记?” 那老者悚然动容:“这样的夜色,我内衬里绣的那么小的墨色台柱,您也能瞧见?!” “那多容易!”弘德傲然道:“我爹是夜眼,视黑夜如同白昼!” “名不虚传,名不虚传……”那老者点点头,道:“在下佩服之至!” “您抬爱了。”老爹道:“我曾听人说过,厌胜门内的等级森严,门中最高辈分的人,也就是门主,被属下尊称为‘泰山’,门中的徒众又称呼其为‘山爷’。‘山爷’下面是‘台柱’,大台柱、二台柱、三台柱……数目不等,以贡献晋升,门中低辈之人呼为‘柱爷’。台柱下面是‘椽子’,最小的等级是‘砖头’。你的内衬上既然绣着台柱,那在门中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第177章 河怪生精(五) 我之前虽然在叔父和一竹道长那里听说过些厌胜门的事情,可是却远远没有如老爹所说的这般详细。 那老者也忍不住叹了口气,道:“一个外行人,居然对厌胜门如此了解,实在是令在下骇然,您真是博闻强识!我确实是原来厌胜门中的台柱,也做过许多不该做的事情,建国之后,划入会道门,被抓入狱,获刑十年,这也是我的应有之报……后来因为表现良好,提前释放了出来。这些年里,我金盆洗手,彻底和过去划清了界限,在江湖上隐姓埋名,再也不提过往的事情,更没施展过原来的厌胜手段去害人。所以,请您放心,我知道麻衣陈家的威名,更晓得您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