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就带着何子衿去陈家念书了。 其实陈家念书也没啥,陈家三妞年纪不大,最大的陈大妞才十岁,陈二妞八岁,陈三妞只大何子衿一岁,今年六岁。 陈大妞见着何子衿还点了点头,一幅老大看小弟的模样,“祖母说了,叫我照顾着你些。一道学吧,你不会的就问我。” 何子衿点头,“谢大妞姐,我知道了。” 教课的女先生姓薛,据说在前任知府家做过女先生,因知府离任,薛先生才辞了去,后被陈家花大价钱请了来教导陈氏三姐妹。薛先生四十岁上下的年纪,生得眉目舒展,但绝不说不上是美人。何子衿初到,薛先生问她以前学过什么,知道她识字,且诗经都能背一些,满意的点点头,问,“贵府上可是读书人家?”这么小的孩子,千字文会一些不足为奇,时下人多用此启蒙,但能背诗经就很不简单了。如陈家这几位姑娘,她教导这些时日,也不过千字文刚学完而已。 何子衿道,“家父去岁刚中了秀才。” 这就是门第了。 如陈家,再有钱,别人提起也是商贾之家。 如何家,家境较陈家相差不知多少。而秀才,已是仕的起点了。 薛先生再从何子衿的穿戴上看,也就心里有数了,便命何子衿坐下,一道上起课来。 启蒙的课程都是很基础的,何子衿学着也不难,陈家女孩儿上课是上午一个时辰,下午一个时辰,到中午翠儿来接她,何子衿就跟陈姑妈告辞回家了。陈姑妈本想留她吃饭,何子衿还学着红楼梦里林妹妹初进荣国府时婉拒邢夫人的话,道,“姑祖母爱惜赐饭,原不当辞。只是我头一天来上学,祖母定是记挂的,我早些回家与祖母说些课堂上的事,祖母便放心了。” 陈姑妈笑,“好,那就回去吧。”待何子衿走了,陈姑妈同身边的丫环阿财道,“这上学就是不一样啊,以前子衿丫头哪里会说这种文绉绉的话,还什么‘赐饭’啥的。这才来一天,就学会了。” 阿财也不过乡下丫头一个,更没见过世面,不过,身为奴婢,奉承主人是惯性,于是,阿财笑道,“可见薛先生的确是请的值的,一年五十两的束休,等闲人哪里敢想呢,比个举人老爷都挣的多。” 陈姑妈表示,“这都是小钱,只要大妞她们能学个出息,再多出些我也乐意。” 陈姑妈在想自家请的女先生得力,何子衿这里同翠儿回了家,何老娘很是问了一番好歹,上课的情形啥的。沈氏也笑眯眯的听着,极是喜悦,先前同婆婆再多的芥蒂也因何子衿去陈家学习的事消了。婆婆对她如何有甚要紧,待孩子好就行。何况,婆婆现在对她正经很不错。 沈氏儿女双全,夫妻恩爱,婆婆也转了脾性,此刻说的上是顺心顺意。 何子衿说了一番在陈家上课的话,扭头瞧着四周问,“祖母,我送你的绿菊花呢?” 何老娘道,“我在里屋摆着呢。” 何子衿问,“浇水没?” “你别管,我让阿余伺候它就成了。” “我去瞧瞧吧,余嬷嬷没养过绿菊,可能不大知道。”何子衿就要去看,何老娘一把拽她过来搂怀里,道,“看个甚!这就吃午饭了!吃饭要紧!” 何子衿怀疑的瞅着何老娘,“祖母不会把我的花卖了钱吧?” 何老娘道,“你不是送我了,送我就是我的,你管我怎么着!” 何子衿叹了又叹,竟没跟何老娘计较,反是道,“我能怎么着啊。不怎么着呗,就是等祖母卖了银子分我一半就好。” “财迷,财迷!”何老娘训何子衿两声,只当没听到何子衿要分银子的话,反正只要何子衿不跟她闹腾就好。至于银子,叫这财迷精做梦去吧! 其实何子衿根本没介意何老娘拿花卖钱的事,她喜欢养花,多是跟贤姑太太学的,但也没养到多清高的境界。花能卖个好价钱,她也高兴。 而且,何老娘应该是卖了个好价钱的,因为接下来几天何老娘瞧着何子衿都是笑眯眯笑眯眯滴。及至重阳节,何子衿又抱出一盆绿菊给大家欣赏,何老娘眼珠子险些绿了,问,“怎么还有一盆?”莫不是落网之鱼! 何子衿笑,“舅舅当时送我两株小苗儿,要是都给祖母,今天可就见不到我这绿菊啦!” 何老娘先是一怒,暗道丫头狡猾,竟私藏一盆。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