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给知府大人与巡抚大人的节礼,何子衿道,“此番,田巡抚、柳知府都是新上任的,他们两家的礼,我备下了,你看看礼单,可还合适。” 阿念见这礼单基本上就是沿用当初文同知在位时的例,不过,柳知府这里明显比当初张知府的礼要加厚了两成,何子衿道,“我同周太太打听过,田巡抚那里,还按当初余大人的例。柳知府这里,倘按当初张知府的例,怕他要恼的,我们商量着就加了两成。” 阿念一掸礼单,道,“就这般备吧。”又道,“按参政的例,再多备一份,想来不多几日,新参政就要到了。” 何子衿挑眉,“新参政是哪个?” 阿念道,“琅琊人氏,姓李。” 何子衿道,“琅琊,莫不是柳太太同乡?” 阿念笑,“正是。” “柳太太到了北昌府,样样不合适,常说北昌府礼法疏失,不合规矩处极多。这来了同乡,估计能寻个知音。”何子衿一想到来的是柳太太的老乡,就不报什么期望了。阿念也不大喜欢柳家,但他现在只是小小同知,府城的事很难说得上话,却还是道,“也不见得个个就那般酸文假醋的样儿。” 何子衿问阿念,“李家有这样的高官,想来在琅琊也是大户人家。” 阿念道,“看邸报上只是寻常书香门第,这位李参政年纪不算大,四十几岁,尚不到知天命的岁数。” 夫妻二人说一回话,阿念抽空把给上司的礼都送了,转眼中秋就在眼前。中秋前,阿念也拎回了同知衙门的节礼,一对肘子。何子衿道,“府城做官儿做比县里还清明呢。”在沙河县时,阿念给下属们发八月十五的节礼,就是最低等的衙役,也得一对肘子一对鸡呢。这同知衙门,一等一的肥差,正管盐粮水利,平日何子衿出门,那些盐商太太粮商太太的拿她当个菩萨,这样的衙门,中秋节节礼,同知大人才得一对肘子。何子衿倒不是嫌东西少,就觉着,这事儿稀奇。 阿念呷口茶,叹道,“甭提了。以前节礼,哪回不得一车呢,倒不是咱家就差那点儿节礼,只是今年不比往年,今柳知府烧火呢,说官场送礼成风,知府衙门就发了一对肘子一对鸡,到我这同知这里,自不能越过了知府大人去,就同周通判商量的,一对鸡实在拿不出手,就每人一对肘子。” 何子衿道,“那巡抚衙门呢。” “田巡抚怕是要不自在的。”阿念叹道,“府城有巡路御史在,知府衙门发这么点儿东西,巡抚衙门也不能论车来发了,倒是比知府衙门更丰厚些,加了两条肥鱼。” 何子衿:……这是搞廉政建设呢。 阿念说着自袖管里摸出张银票递给子衿姐姐,“东西少了,这上头不能再少的。” 何子衿接了一看,竟是张五百两的银票子,不禁道,“果然是府城,非县里能比的。”说着一弹这银票,道,“柳知府没在这上头烧火。” “他要在这上头烧火,第一个先得把自己烧死。”阿念道,“肘子鱼的,少一条两条的,也没人计较。这真金白银,下头人指望着这个过日子呢。” 何子衿道,“柳知府的寿辰在十月,他这般,介时寿礼可如何张罗,轻了不是重了不是的?” 阿念道,“到时姐姐就同周太太商量着来吧,倘知府衙门要摆酒,大家必得送礼的,差不多就成了,难不成还真要做态到成了独夫。” 何子衿笑,“这也是。” 传闻中的李参政,是中秋节到的。 中秋后李参政家设宴,阿念身为正六品同知,正经的实权小官儿,亦在受邀之列。阿念是带着子衿姐姐一道去的,官场宴会素来如此,男人有男人的应酬,女人有女人的交际。 李参政官阶仅次于田巡抚,又是初至北昌府,第一次宴客,凡接了帖子的,没有不给这位参政大人面子的。何恭沈氏也到了,李家却也不算大摆宴席,因为李参政所请的,基本上就是从六品以上的官员,品阶再低的,便不在李参政的宴请名单之内了。 何子衿原还以为李家既是鲁地出身,想来家风亦与柳太太娘家孔家有异曲同工之处,不想李夫人极爽俐谈笑人物。李夫人笑道,“如今重阳未至,北昌府就已是冰雪世界,初见此等风光,委实开阔眼界。” 田夫人笑道,“多有人来此地觉着气侯严寒,不大适应的,如夫人这般一来北昌府便为之心喜的,可是少见。”整个北昌府,能称夫人的,也就是田夫人李夫人二位了,从三品以上诰命,方可称夫人。 李夫人笑,“我家在琅琊,冬天虽也多雪,只是没有北昌冰雪这般气派,好地方!”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