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织,陋巷与都市碰撞,关于无法逃离的生活与挣脱不了的宿命。 按理说,因曹烨而诞生的角色,没有人会比曹烨更适合出演,但曹修远却迟迟不肯下决定。 前两天他们去岩城勘景,曹修远忽然心血来潮,说要去附近的音乐附中看一眼。就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他们把梁思喆从千里之外的岩城带到了北京。 然而至于要不要定下梁思喆来出演这个角色,曹修远依旧没有下准话儿,只是让郑寅把梁思喆扔到相似的环境里先待着。 郑寅与曹修远共事多年,当然知道他的用意:梁思喆没有任何表演经验,若是真要定下他做主角,那他一切的表演几乎全部会出自本能以及他目前的生活经历。然而眼下的情况是,从那晚梁思喆的生活环境来看,他的成长条件看起来太优越了,他可能根本就不知道陋巷中的少年会是一种怎样的生活状态,所以他需要设身处地地去观察和体验,去融入那个环境之中。 “那曹烨呢?”郑寅当时问曹修远,“要不要跟着一起过去?” “你能说动他那就一起过去。”曹修远说。 车子停至红绿灯路口,郑寅脑中的思绪收住,掏出手机给曹修远去了个电话:“远哥,我把小烨送过去了……他挺乖的,对,您放心吧……” —— 曹烨脸色不佳地往回走,一边走,一边憋屈地搜寻刚刚自己随手丢出去的那一百块钱。 他打算用那一百块钱到附近打辆出租车,去朋友那里。 然而,找不到了。 那一百块钱消失得无踪无影,好像根本就没存在过一般。 曹烨觉得一阵烦躁,抬头扫视着巷子边上忙里忙外的男女老少——此刻清一色地抬头看着这位“落难少爷”满地找钱,稀奇得跟看戏似的。 他们脸上的表情太过一致,以至于曹烨一时根本判断不出到底是谁捡了自己的钱,他站在原地,不高不低地出了声,也不知是冲着谁问的:“我那一百块钱谁捡了?” 当然没人开口回答他。承认自己捡了钱的人怕不是傻子。 曹烨顿了两秒,也觉得这问题挺傻,抬手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扫兴地继续往回走。 走到蓝宴,梁思喆还在站在门口呢,曹烨不知道这些污糟陈旧的门头有什么值得研究的,难道在根据油垢的厚度判断每家店面存在的年代吗? “欸。”他站在路沿石下面,下颌微抬,出声叫站在台阶上的梁思喆。 梁思喆正在思考一会儿吃什么晚饭,听到这声招呼后,慢吞吞地把目光从那排门头移到他脸上。 “你看到我那一百块钱谁捡了么?” 梁思喆的目光在他脸上停了片刻,惜字如金地开了口:“没。” “真背……算了,”曹烨觉得继续跟那一百块钱纠缠估计没戏,又问了下一个问题,“那附近的atm机在哪儿你知道么?” “不知道。” 曹烨正要再开口,老板娘这时从店里急匆匆地小跑出来,她嗓门大,人未至声先到:“等急了吧?郑总走了是不是?” 曹烨气闷地“嗯”了一声。 老板娘做这行多年,察言观色的本事已经渗透到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里,轻易看出他不乐意待在这地方,走上前好言好语地哄道:“别看一楼的环境不怎么样,我给你们留的可是咱们这里最好的房间,你们上去看一眼就满意了,走吧两位小帅哥……”话说到一半,眼神瞥见倒在不远处的行李箱,“哎?那是你们的行李箱吗?”说着就要走过去扶起来。 曹烨先她一步迈出腿,情绪一点都没被老板娘调动起来,话音儿里还是兴致不高:“是我的,我自己扶吧。”说着他走过去,躬身握着行李箱上方的提手,拎了起来走上台阶。 老化的木质楼梯走起来嘎吱嘎吱地响,曹烨走在最前面,梁思喆拎着行李箱慢他两步,老板娘走在最后,抬头冲着两个少年喊:“三楼,最里面的房间。” 三楼是个隐蔽的招待所,价格低廉,条件极差,住在这里的人只为图个便宜,有些租户一住就是好多年。 走廊不透光,只靠着头顶稀疏而昏暗的顶灯散发出的微弱光亮照明,打眼看上去,一水儿陈旧的木门看上去黑洞洞的,无端端地有点瘆人。 两个拉杆箱在人造大理石地板上摩擦出隆隆的闷响,曹烨抬手去推楼道尽头的那扇门,没推动,门锁着。 “钥匙在我这,”老板娘加快步子小跑着追上来,从兜里摸出钥匙,“今天刚打扫得干干净净,”说着转动钥匙开了锁,握着门把手朝里推开,“进来看看怎么样?” 房间挺大,正向朝南,已近傍晚七点,屋里还是一片亮堂。摆设虽说简陋了一些,但的确干净整洁,跟楼下的环境格格不入。若是不推门亲自走进来看看,单从走廊的条件推断,没人会想到这间屋子会这么敞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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