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端庄妇人顾不得地上的碎瓷片,立刻双膝跪地,妆容细致的脸上一片慌张,恳求道:“母亲息怒,媳妇……媳妇……” 说着趴伏于地上,身子微微颤抖。她头戴金玉发饰,身着甚是富贵却是宁远侯府的侯夫人刘氏。 坐于堂上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身上虽穿得素净,手上缠着檀木念珠,但是面容甚是威严,她缓缓地收回手,脸上的神情越发严厉。 “既然瞒着老婆子,怎么不继续瞒下去,现在又何必到我面前哭求!萍丫头端的是好威风,我看她这世子妃做得极好,说杖毙就杖毙,哪需要我这黄土埋了半截的糟老婆子帮忙。” 刘氏一听,顿时哭声作响,她用帕子捂着嘴呜咽道:“母亲哪里的话,萍儿若不是气急了,她怎会做出这么没理智的事来……母亲也是看着萍儿长大的,她的品性您还不清楚吗,最是和气不过了,要不是,要不是那贱人居然敢害荣儿,萍儿一气之下这才……荣儿可是她的命呀!母亲……” 说着呜咽声顿时作大,帕子湿了大半。屋里的丫鬟婆子已经都被遣出去,倒也不会看到堂堂侯夫人如此失态的模样。 然而堂上的老夫人却是文丝未动,只是冷声说话。 “老婆子早就说过,萍丫头的性情刚烈,处处要强,惯不会低头的,在家当小姐的时候也就罢了,出了门子做了人家媳妇,哪能事事顺心,更何况睿亲王乃皇上胞弟,门第极高,里面的规矩更大,世子一妻四妾自是少不了,她岂是吃得消?咱家也不是靠女儿攀亲才富贵的,当初我就跟侯爷说过结一门人口简单,后生上进的就好,届时侯府再帮衬一下,不愁小日子不和美。可你偏不听,嫌东嫌西,这会儿可满意了?” 刘氏听到老妇人一阵数落,越发难过起来。 “母亲的话,媳妇哪有不听的,只是那梁国公府虽也是二品,不过是个空壳子,内里早就衰败的不行,萍儿可是二品侯府嫡长女啊,侯爷又正值壮年,得皇上重任,媳妇这也是怕委屈了萍儿。” “糊涂!”太夫人重重地一拍座椅扶手,让刘氏瞬间噤了声,只听到婆母说道:“梁国公府乃是当初梁老公爷随太祖皇帝征战四方,因战功赫赫,子孙战死无数才有了如今的爵位。虽之前处事不当遭了罪,儿子媳妇牵连了大半,但看在老迈的梁国公面上皇上毕竟没有夺了爵位,该有的尊荣一样都有。这些年梁国公养着小孙子处事低调,这后生也上进,如今自发功名,倒也读出书来。若是萍丫头嫁过去,一进门就能当家作主,上没有公婆需要伺候,下没有小妾庶子烦心,只有隔着一辈的祖父,还有什么不顺心的。且梁家获罪的时候,这孩子也已经大了,知道妻妾不和家宅不宁正是祸家之源,定会好好疼爱萍丫头。你想想将来老国公百年,永宁侯府再使使力,即使不能平级袭爵,丫头一个三品伯夫人的体面是逃不掉的。” 想到这里,太夫人更是来气,指着刘氏的鼻子大骂:“老婆子都和侯爷都已经商量妥当,待和梁家通了气就进宫向太后娘娘求恩典,非得你眼皮子浅,生生搅合了这门亲事,睿亲王世子妃岂是那么好当的?如今你看看,嫁过去几年,萍丫头人前是风光,背地里都流了多少眼泪!” 箫锦萍是她的头孙女儿,她岂会不细细谋划,可是好心当了驴肝肺,现如今出了这么个大事,饶是太夫人一生经历波折,也心烦意乱。 刘氏想到自己的女儿除了新婚还算得上幸福,之后笑颜全无。世子爷的侍妾一个个抬进来,四侧妃一应俱全,背后关系错综复杂,若不是永宁侯还算得用,怕是早就被生吃了。如今六年过去也不过才有了一个儿子,且是进门的第二年就生了的,之后就是连一个丫头片子都没出来。每次回娘家虽脸上带着笑,可这笑让刘氏心疼的不行,说急了,便是哭得肝肠寸断,再回去苦熬着罢了。 现在想来,却是悔得肠子都青了,忍着眼泪求道:“母亲,如今说什么都是迟了,您得想想法子帮帮萍儿呀,荣儿可还小,不能没有娘。” 正在这是,门口的齐妈妈高声禀报:“侯爷来了。” 话音刚落,永宁侯的身影便走了进来,看着面相,虽有四十来岁,但白面美须端得上是个美男子,跟刘氏站在一起,显得尤为年轻。 “侯爷也来了。”太夫人面对自己的儿子虽然口气依旧不好,但是面色缓和了些。 “扰到母亲清净,儿子实在是不孝。”永宁侯态度良好,先认错。 太夫人的脸色就更平顺了,“本就不是你的错,如今出了这等大事,侯爷可有章法?” 闻言,永宁侯的脸色就不好了。刚听到这个消息,他足足消化了许久才慢慢缓过来,一路思索着,如今也没理出个头绪。 其实这个事情不大,若是平常人家,最多女儿担个恶毒嫡母的名声,家中的还未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