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的心了。 盐镇有个远近闻名的厨师,名叫梁达,他自个儿开饭馆,生意火爆,最近年纪老迈退了下来,改收徒弟。每年收三个,不止不要束脩,每月还给予丰厚的工钱,唯一的要求就是出师前,每位徒弟必得留下六道自创的菜式。 为何?因梁达师傅要谱写一部流传百世的美食集。 如此好事,想求学的人如过江之鲫,这就让梁师傅的要求一高再高。 为挤进前三,孟溪马上卷袖子练习。 如意卷顾名思义,形如如意,乃干豆腐皮做成,里面裹上各种馅儿,卷成笔管大小,三卷合成再用一张大豆腐皮裹之,入油煎炸。冷却后,捞出切成小段。 孟奇砍完柴已是天黑,一回来便闻到豆腐皮的香味,只当是家里留给他的晚饭,结果却见堂妹在灶台边忙乎,他十分惊讶:“阿溪,怎么是你?” “正好,堂哥,你来尝尝,”孟溪把新做好的如意卷端给他,“我马上要去学厨了。” 孟奇差点没把碗摔了。 他的堂妹可不像自己的亲妹妹,孟溪与他们去集市,多少双眼睛盯着看,这是该藏起来好好疼的人儿,怎么就去学厨了?孟奇想一想,明白了——家里缺钱! 他面上生出几分愧疚:“阿溪……” 孟溪摆摆手,不需要他这副样子。 算起来,大伯一家没欠她,大伯大伯母除了要养一子一女外还要供养祖母,能怎么办呢? “快吃吧,堂哥!” “是啊,吃吧,哥哥!”孟竹叫得更大声,她完全没想到堂妹竟然能真的做出来,明明当年她也在旁边看着,却一点不记得做法。 这回,她总算如愿了。 孟奇笑,咬了一口如意卷,随之满脸震惊。 “如何?”孟溪问。 “好!”孟奇环顾一眼,“应该让阿深来评,我可说不出那些话,只能说好吃。” 太晚了,哥哥应该是看会儿书就要歇息的,她不想去打搅。 前世,她没有去学厨,大伯也拿不出钱给义兄请夫子,后来义兄便没再念书,不知整日做些什么,她完全没有在意,一心只在林时远的身上。 仔细回想,他似乎离开了盐镇一阵子? 有日祖母询问,阿深在何处?好几日不见人影,她摇摇头,满脑子想得是,林时远为何去了京都杳无音讯?明明离得不远,如若书信一封,不过两日就到盐镇。 他是不是真的屈从于他父亲了? 他是不是早已忘了她? 她一遍一遍的想。 耳边传来孟竹的声音:“阿溪,你用这道菜去拜师,一定会被梁师傅看上!” 孟溪回过神,夹起品尝,脸上微微露出笑容。 嗯,不错。 她没吃过,但这正是她想象中的味道——原来,曾经因囊中羞涩买不起的美食,她自己也是能做到的。 孟溪瞬时有了一种满足感。 而此时的孟深在睡觉。 看书,是不可能的。 此前是因为失去记忆,才会想到去考秀才,走科举之路,这样才不会沦落到去种田——他身娇体贵,虽然当时不知自己的身世,可心里就是有种笃定,他与孟家的人不一样,甚至说,他与整个盐镇的人都不一样。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 孟深闭着眼睛想,明日他就要离开此地了…… 明日他该怎么跟老太太道别,跟孟溪道别?说出真相,绝无可能,若孟家的人知道他是宣宁侯,只怕这辈子都跟孟家脱不了关系。 孟深皱眉,要不还是悄悄的离开? 反正义父已经去世,谁会在乎他?前世他为弄清自己的身世去了京都,整整一个月都不见他们报官,回来后,倒是看到孟溪病了。 他想跟她说,“活该,谁让你指望林时远。” 但见她蔫儿吧唧的,懒得骂她。 孟深翻了个身,要不还是偷偷的走吧——今日早点睡,明日早点起。 翌日寅时。 太阳未出,天色漆黑,他从梦中醒来,额头冒汗,仿若是被梦里的熊熊大火所炙烤。 这个梦,他做过无数回,往前会害怕,因想不起发生了什么,现在却一清二楚。 他掀开被子爬起来,洗漱后开始收拾行李。 其实没什么东西,他来孟家时两手空空,中间并未添置多少物件,值钱的更是一样没有。孟深从柜子里翻出来一件老旧的衣服,这是他被义父带回家,醒来后义父替他扯的。 当时穿在身上大得很,差点拖到地上,义父咧嘴一笑,“嘿,能多穿两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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