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在楚王府里守了一天,结果一醒,又过来这里了。 见他拖着一副几乎要站不稳的身子站在那里,萧天琅有种胆战心惊的感觉。 久久,背对着他的人开口。 声音很低很低,“她的风寒是从元宵节就开始。” 而他却全然没有发现她的病一直没有好。 或许她早就知道自己的病是什么情况,所以那天才会跟他说那些话。 他们之间最后竟只有那样的几句话。 那样……寥寥的几句话。 手忽然控制不住地轻颤。 萧天凌看向那张床。 血红从眼底慢慢漫上来,许久许久。 哑声,“她那个时候,一定很害怕。” 萧天琅没说话,也说不出来话。人好像在面对亲近的人的巨大悲痛的时候,仿佛会忘了该如何说话,如何发声。 从昨天回来到现在,明明连一滴眼泪也没有,可是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痛。 那种心都在滴血的痛。 萧天琅最终也没有说出来一句话,只是静静陪他站着。 站在这间只剩灰尘的房间里。 站到黑夜,又站到白天。 直到心头血流干,不剩一点一滴。 * “哗——”一声,人从浴桶里出来。 “小姐。”竹雨赶忙上前伺候。 竹雨先帮白月心擦干身上的水,再将准备好的衣服给她换上。 看到身上竹青色的衣裙,白月心有些不确定地问:“竹雨,穿这件行吗?” “行,小姐穿起来格外好看,殿下待会儿见了肯定会喜欢!”竹雨语调轻快。 不怪她们小题大做,这是自从殿下回京之后,第一次见她家小姐,还是主动让人过来请,这么多天,别说说上话了,连人都没有见到两回。 回京第一日,本来大家满心欢喜地迎接,甚至贤妃娘娘出面准备亲自说府里出的事,谁知被沁宁公主当众捅破,殿下回来大发雷霆。后来一直待在迎霜院,王府上下,除了忆妙跟王管家,谁都不见。 今天愿意见她家小姐,是个再好不过的事了。 “真的?”白月心有些不确定地问。 “那是自然!” 竹雨又道:“果然不出夫人所料。小姐之前看到殿下那样,一直担心王妃的事会殃及咱们。夫人劝慰说,殿下发火是王府里猛地少一个人,还是正妻,而自己全然不知情,任谁都不会无动于衷的。但是等到时间一长,日子还得过下去,就会渐渐淡忘的。” 白月心缓缓呼出一口气,辨不清脸上究竟是惋惜多一点,还是开心多一点,“她将一颗心都放在一个人身上,现在竟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揭过了。” “可是女子都是仰赖丈夫的宠爱求生的,殿下不喜欢,她再喜欢也无济于事。” 说完,竹雨发现白月心脸色微变,补了一句,“不过小姐跟她截然不同,小姐什么都会,连贤妃娘娘都说小姐是殿下的福气。现在殿下终于看到小姐了,以后小姐跟殿下会越来越好的,说不定会成就一段佳话。” 白月心面色缓和下来,手轻搭在披在身前的一缕发丝上,“竹雨,你看看待会儿用什么首饰好?” 竹雨张口就想说羊脂玉,不过话到嘴边想起那些东西是出自谁手,好不容易殿下终于愿意见她家小姐,若是戴那些东西,到时候让殿下想起那个人,怕就是得不偿失。 “小姐天生丽质,戴什么都好看。” 白月心想了好一阵,“就挑平日里经常戴的那些吧。” 竹雨一时没有明白过来她的用意。 苏嬷嬷从门外走进来,接着白月心的话道:“侧妃说得是,侧妃跟殿下是夫妻,见面不必盛装打扮,平常的样子便是极好。” 侧室不能称妻。 白月心没有纠正苏嬷嬷的话,只是浅浅笑了笑。 * 竹雨和苏嬷嬷一左一右地跟在白月心身后往扫雪楼走去。苏嬷嬷手里拎着一个食盒,里面放着一盅冰绿豆汤。 路上,府里的下人们看到三人,都是先往后退一步,躬身低头地给白月心请安。 看着这景象,苏嬷嬷甚是满意,不由往前凑几分,对白月心道:“王府终于有了王府的样子,真是多亏了侧妃。” 白月心眼波微动,只道:“我只是想着后宅安宁,这样殿下才能安心做自己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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