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晃了一下她,瞬间地脆弱让她几乎立即心软。 可是,孟宓忽然放开他的手,认真地看着他,“可是,我想回南阁楼。” 才说了一句话,桓夙方才还稍显软弱的神色瞬间收敛,声音微沉:“你说什么。” “夙儿,”她飞快地握住他的手,“我就回那儿住着,你想我了就去那边,我想你就来这边好不好?” 他偌大的云栖宫,还容不下一个孟宓?桓夙猛然抽手,“你不愿见孤?” “不是!”孟宓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桓夙的处境她明白也心疼,可是她不想住在他身边,不知道怎么,她觉得分外压抑。比起这座大屋子,她一个人生活惯了,也不喜欢吃饭穿衣都有人跟在身后唯唯诺诺卑躬屈膝地伺候着。 “夙儿,我只是不想……” “够了。”桓夙咬牙,“孤不会答应的。你要去那边做什么,前几天那个宫人的事还没有吓到你么?” 她越是这样,他越是疑心。孟宓不敢再提这件事,但也疲倦应付他,气馁地低下了头。 张偃做了一只身形酷肖孟宓的人偶,正竣工了,用麻布包裹了送到上阳君蔺华的府邸,见是张大师,下人不敢随意阻拦,张偃几乎畅行无阻地越过一庭荼蘼的院落,蔺华正在园中练剑。 “公子。”他微笑。 蔺华撤剑,白皙的面皮沁出了薄汗,他拿丝帛拭了拭,笑意潺潺如水,“偃师。”见他手里似乎抱了个东西,分量还不轻,便信口问道:“这是什么?” 张偃颇有些神秘意味,见捆绳一圈圈解了下来,露出一个完整的人性。 少女的身上笼着一层若有若无的楚国薄绡,艳丽多姿,胸部丰腴如脂膏,眉黛妆成,比满院纷繁的荼蘼还要殊艳,除了不会笑不会动作,俨然就是一个孟宓。 “这手艺,足以以假乱真了。”蔺华的目光微微一凝,薄唇微挑。 张偃谦卑地对他行了一个郑国礼,“想必公子有用。” 蔺华已经走到了这个孟宓身前,温热修长的指拨过人偶的发丝,落在她晶莹如雪的肌肤上,触感竟然也这般仿真,宛如处子的肌肤,他突然想到那个已经出落得容色如画的真人,她沐浴在月光里的时候,娇柔纤细的身体…… “为何做这个给我?” 张偃想了想,他的心思瞒不过上阳君,索性便说了:“楚国人不重女子贞洁,我们郑国人却是最为看重的。孟宓已经是桓夙的人了。” 蔺华的指节僵了一瞬。 “她断不能再糟践公子。”张偃低着头,没留意到上阳君忽变的脸色,“这几日桓夙对宫中戒严得紧,上回属下对那个宫女用了摄魂术,已经是元气大伤,公子还是谨慎些为好,暂时不能见孟宓。” 蔺华温润的眸冷了下来,“我何曾惧过桓夙。” 张偃抿唇不答。 风吹落,晚荼蘼的花瓣幽幽洒洒地落在眼前美人的发髻、香肩,她殷红的唇轻轻曳着一弧,盈盈带笑。这个模样比真人孟宓,更有风情,可一个不会动的死物,他要来何用? “烧了。” 蔺华转身走入一片粉雪之中,入门不顾。 虽然是惹怒了上阳君,但张偃心明如镜,他这个主公毕竟是个兼听则明的人,不会刚愎自用,他的话,蔺华多少还是会听,会有所顾忌。 他扭头望向一旁的人偶,喃喃道:“如此美人,便是连我也心动。” 也无怪少年楚侯将她视作禁脔。 蔺华走入屋内,皱了皱眉。他今日才知道,原来孟宓已经被桓夙宠幸过了,张偃所言不无道理,他们郑国女子,嫁人之前个个冰清玉洁,奉守古礼,他以为孟宓一个小女儿,娇羞端持,不会与桓夙有什么。 是他看走眼了,还是她当真爱上了桓夙,要一辈子留在楚宫? …… 孟宓一个人躺在一张足以睡下五六人的大床上,软帐轻扬,风吹过萧瑟蓊郁的翠林,桓夙还在伏案疾书,也不知道他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