枳有些惭愧,“我不是楚国人,即便是,也没有权力干涉大王的决定,但就是——我觉得很不好,楚国的疆土,作为国君,不是该寸土必争的么?” “可是争这原本便顽固不化的废城作甚么呢?”孟宓以长辈的姿态拍他的肩,“旬阳膏腴之地,才是兵家必争的重地。枳,平心而论,你愿意楚国强大,愿意楚王做天下的霸主吗?” “我是楚国人,这样的局面,当然是愿意看到的。” 孟宓不知该不该信任桓夙,但楚国的强盛,是天命所归的必然,她一直深信不疑。 月色拂上树梢,孟宓踩着斑驳的清光路过庭院,莹白无暇的樱桃花结了如云的满树,摇撒下来,薄薄的雾潋滟着满院的芬芳,一径斜白上去,她挑着烛花映上梢头。 小包子早回来一个时辰,此时困倦得直打瞌睡,孟宓揪住他问,“大王呢?” 小包子放心地正要栽倒下来,不料被孟宓揪住了小辫,扯得头皮发麻,最后歪歪倒倒地靠着了台阶上一道垒石堆的石柱,按捺着倦意道:“大王英明着呢,秦王献出了三国舆图,三番五次地暗示大王表态,大王顺水推舟,不情不愿地将那两座城邑划出去了。” “那秦王可大悦?” 小包子撑了一把懒腰,“那是自然,多出来两座城邑用来抵御楚国,秦王自是高兴,指着我们家大王对齐国的两位公子说,我们家大王通晓事理,又虚怀若谷,这话便狠狠地打了两位公子的脸。” 齐国的公子宣和公子民稷,一个好高骛远,一个两面三刀,孟宓不怕公子宣当面折辱桓夙,只怕公子民稷暗中使诈,在花玉楼的时候,她便曾经看见过,蔺华与公子民稷同车,相谈甚欢。那位酷肖太后的美人,应当是蔺华从花玉楼之类的烟花地网罗来的,将她送给公子民稷后,并透露给民稷,这个女子与楚国的太后生得相似。 这样即便蔺华不说让民稷将人拉到露台,民稷自己也会想着趁机羞辱桓夙。 “奴婢见大王游刃有余,便先行退下了,直到王后娘娘挂念着,故回来报个信儿。” 这话说得孟宓低下头面颊微红,宛如桃红樱粉,她小声地叱道:“我一点都不挂念他!” 大约王后喜欢口是心非,小包子欲言又止,忍住了不说话。 虽说小包子教她不担心,但孟宓仍是睡意全无,迷迷糊糊的挨到了后半夜,忽然身后贴上来一个温热的身躯,将她的腰勾住了,孟宓努力地往他怀里缩,好半晌才低低地溢出一声:“回来了?” “嗯。”他的声音透着一丝倦意。 手掌宛如带着春风的温度,孟宓的发丝被他一指指地捋顺了,身后的气息太令人安心了,困意一**袭来,待孟宓有意识时,已经是晨曦初上。 她还囚在一个怀里,孟宓转过身,桓夙闭着双眸,轻盈的眼睫宛如蝶翼,他的睫毛修长,微微上翘,很好看的弧度。 她动了一下,便惊醒了桓夙,他睁开双眸,只见眼前明丽动人的一张笑靥,朦朦胧胧地在眼前叠着影儿,他伸手一捞,捉住了孟宓的肩膀,她被抓得有点疼,忍不住皱眉。 只是眉眼颦蹙,他怔然松开了手,“醒了?” 孟宓点头,揉了揉肩膀,“昨夜还顺利么?” “将平县和昭城让给了秦王,与他签了一道契约,秦军三年不与楚动干戈。”桓夙尤带倦意,孟宓见他的眼帘撑不住要阖上来,便伸手替他揉起来,一面揉一面哄,桓夙听到她嘴里念念不休的词儿,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么,楚三年以内,可对秦动兵戈么?”孟宓眨眼睛,无辜,却又洞若观火。 她一眼就看穿了他玩了一个文字游戏,桓夙爱不释手,觉得怀里的傻妞是个宝,亲吻她的鼻梁,孟宓被吻得张大了嘴呼吸,要推开他,桓夙捉住她的手,“还真是,孤可没说,不对秦国做些什么。” “那要怎么?” 桓夙阖上了眼,将她抱上来,自己垫在底下睡着,孟宓羞怯地趴在他的胸口,掌心下的心跳比以往更平缓沉稳,孟宓小心翼翼地不敢弄痛他,桓夙不睁眼,似笑非笑地说:“宓儿这么聪明,你来教孤。” 没想到他竟然会问自己,孟宓怕说得不好让他看低,又怕说对了戳中了他的心思,引起猜忌,本来不想回答,却被他抓着这一步不放,孟宓斟酌了很久,才犹犹豫豫地道:“蔺华想引起楚与齐秦结下梁子,不如楚侯先发制人,利用瑕城,挑起秦晋争端,乘乱夺旬阳。” “没错,阿宓果然聪慧。”他依旧躺着不睁开眼,孟宓讶然,看情状她说道他心坎里去了,可他却一点也不恼,反倒将自己抱得更紧了。 孟宓咕哝:“堂堂楚侯,这个时辰了还贪睡。” 桓夙不答话,只是安静的睡着了。 他睡深了之后,那双箍着孟宓的铁臂才松懈下来,孟宓趁机爬出了包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