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宓如获至宝,捧着书卷不撒手,脸颊绯红地看着他,“多谢。” “嗯。”桓夙没说什么。 或许他该说,她是楚国的王后,这些东西,对她而言就是家藏,她可以随时翻阅。可他不愿看到,她再一次脱下他赠的华服,以一种将要两清的姿态告诉他,她没打算和他在一起,也没打算做他的王后。 逼得太紧了,她会不喜欢。 他起身,重新坐回了自己案牍前。 春风清冽,携着一缕甘甜的芬芳,晌午方去,斜光暧昧地自雕花斑驳的窗扉间突围而至,清幽的竹箪上绿影如褥,孟宓看书的时候,是极致的专注,好像什么事都不能打扰她。 就连桓夙已经偷看了她一炷香的功夫了,她也纹丝未觉。 孟宓放下一卷书时,好容易收回目光,桓夙却伏在案桌上睡熟了,他事必躬亲,将重担都压在自己一人身上,夜里也睡不长,天色晴朗时,难免便起了倦意,不留神地便睡着了。 “大王?”她轻手轻脚地替他拉上了玄色斗篷。 她凝视着这方英俊的脸,他的睡颜沉静,没有冷厉和算计,晴光伏在他的鼻翼一侧,晾出微微的暖意。 算算年岁,他才十九,可因为身在上位,是楚国的国君,他的裳服常年便是这般的漆黑沉重,连袖口的花纹,腰带的长短,都是被人精心设计好了的,他的饮食起居,也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半点自由都没有。 这样的桓夙,让她恨不起来。 孟宓叹了口气,放下斗篷的衣角,缓步走了出去,只见庭院打落的白花儿都被侍女清扫走了。 此时秦楚合约既成,桓夙不久便要动身回楚,她看到曹参在院外点将轮班,还有在敞开了门的卧房中整理行头的侍女。唯独不见了枳。 孟宓以为他又在后院练箭,但从前堂穿过后院,竟没找到人。 孟宓捏了一把汗,最后在墙角发现了一块被挖了一半的何首乌,以及扔在何首乌旁的一根短木。 “小包子。”春日迟迟,让人生困,小包子靠在台阶上打瞌睡,被孟宓一声唤醒了,一脸懵地伸长了脖子,只见孟宓绕过芳林急匆匆地走来,“枳去哪儿了?” 小包子满头雾水,“啊,枳不见了?” 看来他也不知。孟宓遣了几名侍女将驿馆翻遍了,也没见到人,唯独留下的那块何首乌,无人承诺是自己扒的祸根,孟宓便猜到是枳下的手。 但他不是半途而废的人,应该不会突然放下活儿不干人不见了。 “小包子,宴散之后,秦王和上阳君颁了什么令么?”孟宓病急乱投医,她好容易认的弟弟,不能再让他有丝毫闪失了。 可是,即使是待在一个屋檐下,她也照顾不到他。 孟宓气馁,怪自己保护不了枳,也担忧他出了事,小包子却没想到枳不见了,将近日秦王宫的消息整顿了一番,便如实报给孟宓:“宴散之后,秦王对大王的态度大有改观,认定我家大王有亲秦之心,便将进来得罪大王的人都发落了一顿。” “传闻是上阳君的建议。”前头的孟宓没怎么留意,听到“上阳君”三个字,便悚然大惊,小包子吓了吓,又道,“上阳君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思,他对我们大王分明是恨之入骨的,却自请发落得罪大王的人。” 孟宓微微怔了一下,信口便问:“处置了哪些人?” 小包子却不记得了,“王后娘娘,您等着,我去找找。” 原本孟宓便是随口一问,待小包子取了名册来,她又绕到后院去找人了,小包子便紧紧跟着孟宓指给她看,“刺杀大王的韩勃,在席间对大王出言不敬的张邯,以及韩勃的几个同僚……” 孟宓瞟了一眼,目光扫过一个熟悉的名字,狠狠地一动。 “王后?” 孟宓对小包子的话充耳不闻,忽然撂下名册往庭院外走去。曹参的人刚换了一拨,他本人守在驿馆外,见到孟宓要出门,上前拦住了她的去路,“王后娘娘,境况特殊,大王吩咐了,不可让您出庭院。” 孟宓咬唇,“你们大王是不是一定要软禁我?” 要回答不好,便成了挑拨大王和王后的罪过,曹参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