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文弘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叹了一口气。 关于谢桃和她母亲苏玲华之间的事情,郑文弘也是多少知道一些的。 郑文弘想起妻子有时躲在房里偷偷抹泪的样子,他又说,“这一年来,她夜里总是睡不安稳,有时睡着了,还会在梦里念着你的名字,重复着说,她不该打你……” 没错,苏玲华打过谢桃,不止一次。 就在谢桃艰难地在父母之间做出选择之后,就在谢桃的父亲谢正源一声不响地离开之后,苏玲华带着谢桃,到了南市。 那段时间,苏玲华整个人都变得很暴躁。 谢桃不止一次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挨打。 有时候是因为学习成绩,有时候又是因为其它的一些小事情。 她变成了谢桃最陌生的样子。 一个对失败的婚姻耿耿于怀,自怨自弃,甚至歇斯底里的女人。 有一段时间,谢桃甚至觉得,当她的妈妈看向她的时候,那双时常红肿的眼睛里有爱,却也藏着恨。 那恨,是对那个男人的恨。 妈妈喜欢她时,就给她梳头发,买好看的裙子,妈妈不喜欢她的时候,就挑着刺地骂她,骂她的爸爸,把她的胳膊揪得青一块紫一块。 有时妈妈喝醉酒,一巴掌下来,会让她的嘴角破皮出血,有时候,还会出现尖锐的耳鸣。 后来,妈妈又会抱着她哭。 说无数句对不起,说无数句她错了。 整整两年的时间,谢桃都是这么过来的。 而两年的时间过去,苏玲华也终于开始慢慢地接受失婚姻失败,人生潦草的事实,她终于变得足够平静。 她甚至主动去看了心理医生。 长达一年的心理治疗,让苏玲华终于恢复到了小时候的谢桃最熟悉的母亲的模样。 那么温柔,那么平和。 谢桃以为,故事到这里,一切应该都会变得好起来的。 可是有一天,妈妈却牵着她的手,去见了她偶然认识的一家医院的外科医生郑文弘。 那是谢桃第一次见郑文弘。 妈妈告诉她,她想和这位郑叔叔结婚。 谢桃至今都还记得,那时妈妈脸上的笑容,似乎这个几年前还倒在泥沼里深陷不出的女人,终于看到了希望。 所以她没有理由阻止苏玲华和郑文弘结婚。 但他们的结合,却让谢桃又陷入了新的恐慌。 因为妈妈故意讨好继子的种种行为,因为妈妈表现明显的偏心举动,也因为考试成绩,妈妈时隔几年,再一次伸手打在她脸颊的那个除夕夜。 在熟悉又尖锐的耳鸣声中,谢桃看着坐在饭桌上的郑文弘,苏玲华,还有郑文弘的儿子郑和嘉。 仿佛他们三个,才是这世上,最亲的一家人。 而她从来都是多余的。 那个除夕夜里,她在妈妈刻意放出的威胁狠话里出走,逃离了那个令她恐慌,令她迷茫的城市,回到了栖镇。 至此,已经一年多了。 “郑叔叔,我该原谅的,都已经原谅过她了,但有些事,我做不到。” 或许是因为想起了太多的往事,谢桃此刻眼眶难免有些发热。 因为苏玲华对郑和嘉的刻意讨好,因为苏玲华对郑和嘉的偏心,因为苏玲华对她的种种疏忽,甚至于是学习上的苛刻要求。 因为郑和嘉成绩优异,所以她也不可以差了他半分,否则就是丢脸。 又或许是因为除夕夜里,那重重的一巴掌,把支撑了她那么多年的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