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庭院,做那井底之蛙。” 她说得铿锵有力,身旁却半天没有动静,无人捧场,不由得嘟着嘴侧脸一瞧,只见晏若昀定定地看着她,神情怔然,而吴婶却红了眼眶,好半天才喃喃地道:“小恣……你的模样……真像从前……” “阿月。”晏若昀叫了一声吴婶的名字。 吴婶立刻不说话了,低头说:“我去帮你们盛碗汤来。” 说着,她急匆匆地往外走去。 晏恣摸了摸自己的脸,其实她和晏若昀长得其实并不太像,一个脸圆,一个脸长,性子不同,气质也是相差甚远。 “婶婶是说我像娘年轻时候的模样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晏若昀淡淡地说:“你婶婶年纪大了,眼神不好,别胡思乱想了,快吃饭吧。” 晏恣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总是这样,每当她问起从前,晏若昀连顾左右而言他都不愿意,直截了当地就拒绝。 没了晏恣的嬉笑打闹,饭桌上就沉闷了下来,吴婶只是不停地往晏恣碗里夹菜,生怕她在外面饿着了。 吴婶的菜烧的很入味,晏恣不知不觉便用了两碗饭,饱了。 放下筷子,晏若昀正视着晏恣道:“三日后的蹴鞠,你不许去,换个人吧。” “为什么?”晏恣惊呆了,“娘,我都和别人说好了,不去就是背信弃义,要被人耻笑一辈子的!” 晏若昀眉头轻蹙:“我教你蹴鞠的时候怎么说的?” 晏恣语塞,好半天才答道:“只在家中玩耍,不可在外招摇。” “你记得就好。”晏若昀道,“从前我只是怕你年幼无聊,所以才和你一同踢着玩玩,从今往后,你就把蹴鞠这事忘到九霄云外。” “娘,就这一次,就一次好不好?”晏恣恳求道,“你不知道那些轶勒人多可气,他们瞧不起我们大梁人,口出不逊……” 晏若昀沉默了片刻说:“小恣,轶勒人骁勇凶残,他们的确有瞧不起大梁人的本钱,并不是你一人之力就可以扭转。” “扭得一个是一个,一传十,十传百,说不定就能让他们都有所顾忌了!”晏恣冲动地说,“前朝就是这样,一个怕,百个怕,怕到后来把整个朝廷都怕丢了!” “啪”的一声,晏若昀一掌拍在桌上,霍然站了起来,浑身发抖:“闭嘴!” 吴婶急了:“小恣你胡说些什么啊!若昀你别和小孩子生气,别气坏了自己的身体!” 晏若昀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稍稍平静了下来。 她盯着晏恣,声音略略有些嘶哑:“我看你那几个朋友挺厉害的,没你他们一样能赢。总而言之,你不许去,你再调皮,我们明日就收拾包袱搬家。” 夜深了,晏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万万没有想到,这场蹴鞠会惹来晏若昀这样的反应。 从小到大,晏若昀都没拘着她,普通人家女孩儿都缠脚束腰,学女红女诫,她一样儿都没沾边;家里并不富裕,可她穿的用的都不差。 晏若昀教她的,更是和普通女孩儿不同,她不教她如何找到一个好丈夫,更不教她如何接人待物、侍奉公婆,而是教她看书识字,教她开阔心胸,教她如何做一个无惧无拘无愧之人。 晏若昀一个单身妇人,带着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儿,身旁只有一个亦仆亦亲的家人,不知道惹来多少非议,招来多少白眼,可她从来都是云淡风轻,从来没有在意过他人的目光。 其实,论亲密,晏若昀不如吴婶,可在晏恣心中,最敬慕喜爱的,却仍然是晏若昀。 可这次她明明没有做错,晏若昀为什么会如此严厉地制止她呢?她左思右想,想不明白。 打更声传来,晏恣在心中数了数,已经三更了。 她心里难过,起床披了一件外衣,信步走出了屋子。 巷子里空无一人,夜凉似水,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紧了紧身上的外袍,各种念头纷至沓来。 她不想毁约,更不想让那几个轶勒人在大梁嚣张。 可她也不想让母亲伤心。 怎样才能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呢? 她心不在焉地走了一路,抬头一看,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到了轶勒人住的驿馆前。 驿馆里轶勒人住的房间里居然还有灯光透出,晏恣顿时警惕了起来——难道他们这么晚了还在研究对策?看来真不能小看这几个人。 不到片刻,灯熄灭了,晏恣刚想离开,忽然发现驿馆的北墙有个黑影轻掠而下。 她下意识地“叽咕”叫了一声,那个黑影回过头来,停顿了片刻,朝着她走来。 “你怎么在这里?” 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地问道。 “我来探听下他们有什么出奇制胜的招数。”霍言祁低声说。 “你……你不是说不比认输了吗?”晏恣的心情顿时舒畅了起来,嘴角不由自主地上翘。 霍言祁板着脸没吭声。 晏恣豪气地伸出手来:“喏,给你打几下,就算替你的鸟儿报仇了行不?” 月色下,那双手精致纤细,透着玉石般温润的光泽。 霍言祁不敢多看,抬起头来,将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白天那个贼兮兮脏兮兮的假小子不见了。 一张俏皮秀气的脸呈现在他面前,皮肤细腻得没有一丝瑕疵,巴掌大的脸上,一双黑漆漆的眸子中光芒闪烁,令满天的星辰都失了颜色。 霍言祁的心无来由地突突一跳,掩饰着轻哼了一声:“那不是便宜你了,记在账上,以后连本带利讨回。”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