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两只香囊并在一起,飞鸾舞凤便合作一个圆。 她手巧,女红比起宫中针绣坊的绣娘不差,纹样配色更是有股子文士的雅致。 尉迟越道:“有心了。” 郭贤妃连声称赞:“我们阿蕙的手真是巧,前日你替我绣的那条腰带,圣人见了也赞不绝口,还说要托你绣一幅老君像呢。” 何婉蕙羞涩地低下头:“圣人和姨母谬赞。” 皇帝笃信黄老之术,能替他绣老君像,便是在他跟前挂了号,若是得个封赏,也能抬高她身份。 说不定皇帝多问两句,郭贤妃顺理成章将两人的事一说,没准皇帝一高兴开金口,祁家的婚事便能退了。 尉迟越明白他生母的心思,微微蹙眉:“那么大一幅画像,绣起来伤神费力,针绣坊又不是没有绣工。” 郭贤妃还欲说什么,何婉蕙却道:“表兄这是心疼阿蕙。”抿唇一笑,手指不由自主地绞着腰间系香囊的丝绳。 说了两句话,便有内侍过来问道:“启禀殿下,药汤已经煎好,可要现在服用?” 尉迟越命他端上来。 片刻后,便有内侍端了药碗进来,另一名内侍正要去接,何婉蕙却道:“中贵人,让我来吧。” 那内侍惶恐道:“怎么好劳动何娘子。” 何婉蕙却已将袖子挽入金臂钏,露出雪白的胳膊。 尉迟越起初不以为意,毕竟于他而言,几个月前何婉蕙还是他的妃子,喂个汤药实在算不得什么事。 待何婉蕙端起药碗,他方才回过神来,眼前的表妹不是上辈子的表妹,她眼下有婚约在身,男女授受不亲,她如此行事十分不妥,若是叫人知道了,未免于她闺誉有损。 他忙道:“这些事让下人做便是。” 何婉蕙俏皮地皱了皱鼻子,微微拖长了音调道:“表兄莫非怕阿蕙粗手笨脚把药汤洒了?” 尉迟越道:“你毕竟也及笄了……” 话音未落,何婉蕙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眼眶又红了起来:“表兄别见怪,是阿蕙思虑不周,只道自己心里一片光风霁月,不曾想到落在别人眼里是多么恬不知耻……” 尉迟越有些脑仁疼,不由解释:“孤不是这个意思。” 何婉蕙低下头,两串泪珠便落了下来:“阿蕙都明白,只不过怀念小时候,不想因为年岁渐长便与表兄生分了……” 尉迟越经她这么一提,不由想起小时候他出天花,成日关在院子里,连生母都不肯踏足他的寝殿,只敢在门外看一眼。 宫人内侍见了他也是一脸畏怯,不得已时才近他身。 何婉蕙却常常趁着姨母不注意,悄悄溜进来陪他,坐在他床边与他说话,他怎么赶也赶不走。 自那时起,这时不时在生母殿中见上一面的小表妹,便走进了他心里。 想起往事,尉迟越的心肠硬不起来了,他无奈道:“你莫要再哭了,是孤不好。” 何婉蕙抽出帕子拭了拭泪,轻轻吸了吸鼻子:“阿蕙知道。” 便即端起碗来,手执汤匙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表兄快喝药吧,药汤都快凉了。” 尉迟越喝了一勺,便接过碗:“有劳,孤自己来吧。”说罢仰起脖子一饮而尽,便有内侍上递上帕子与漱口的香茶。 喝完药,方才叫人传的晚膳也到了,何婉蕙却不愿去堂中用晚膳,对尉迟越道:“方才在姨母殿中用过些茶菓,阿蕙真的不饿。” 说罢对郭贤妃道:“姨母方才什么也没吃,赶紧用晚膳吧,这里有阿蕙照应着。” 郭贤妃客套了两句,便去堂中用晚膳。 殿中只剩下表兄妹两人和几名宫人内侍,虽说算不上孤男寡女,可也没差多少了。 尉迟越病中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