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久守在东宫,早就见多了东宫上下之间的争宠夺爱,自然知晓此番青菱来请太子的另一重意义。 青菱似是让他说中心事,又急于请回太子,少不得板起脸面,拿足架子呵责道:“公公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们主子的病是装出来的不成?太子殿下贵为东宫之主,我们主子怀的又是殿下的孩子,一旦有什么意外,你有几个脑袋作赔!还不快快去通报了来,往日太子妃娘娘待我们主子情深意重,若她知道主子有病,定然也十分愿意太子移驾的。” “那倒是姑娘多虑了,奴才岂敢臆测主子的不是?” 小太监模模糊糊一笑,让她话语激到这个份上,情知她们是铁了心要见太子,无奈只得躬身向里传了话。 殿内守夜的宫娥听闻,皆是纳罕不已。不过因有施清遥冲撞林氏一事在前,她们一时也不敢担保林氏是否装病,只得往殿内,小声回禀了几句。 胤礽恰与太子妃春宵憨浓,他心系敏瑜,素日不在女色上沉迷,不过权衡着在各宫之间转一转也就罢了。难得今日心情大好,又对太子妃刮目相看,一时间情不知所起,倒颇有几分意趣。 太子妃让他折腾够了,浑身如同散了架一般,饶是她端庄稳重,这会子也撑不住了,窝在胤礽怀里,困顿得眼皮子都睁不开了。 胤礽摸一摸她的鬓发,绿鬓如云,十分秀美,不期然就想起史家曾言的那句‘卫氏见美于秀发’来。他少时还不信,一个人怎可仅凭着头发就备受宠爱,如今倒又觉得是自己坐井观天了。 太子妃的发鬓,可不就美不胜收。 嘴角微微噙笑,眼见太子妃睡得越发沉了,太子动一动胳膊,本是要将她放置下来,帐子外宫娥不期然战战兢兢回道:“殿下,林侧福晋遣了人来说是肚子疼,请殿下前去呢。” “肚子疼,好好地怎会肚子疼?” 胤礽胳膊一弯,怕吵了石明嫣,照旧是将她轻轻箍住,在帐子里又低声得问:“可请太医看了?” “奴婢不知,只是青菱过来,说自晚膳后就一直不大舒服了。” 自晚膳后吗?胤礽眸光闪烁,倒还记得白日里那一桩祸事。 “林妹妹既是不舒服,殿下就去看看她吧。” 不知何时,太子妃已然醒了过来,混沌着半睁开眼,扯了扯胤礽的袖子,倒说得恳切。 胤礽低头看了看她一眼,良久方沉下脸色,默不作声点一点头,将胳膊从太子妃的颈下抽出来,掀了帐子。 宫娥见他动作,忙上来要服侍他穿衣。 胤礽隐忍着让宫娥伺候穿了,念他去到那边少不得还要歇下,故而只穿了家常锦缎袍子。 跟着胤礽的那一起人,亦是听说了侧福晋夜半请人的事,不敢耽搁,都赶过来照应着。 胤礽抬脚走到殿外,一蹙眉,不知又想到了什么,迈出去的步子不期然顿了一顿,扭过身却只向殿内望着。 石明嫣恰也披了衣起来,隔着内殿的帘子,露了一张脸儿往外看着。 她不曾料想胤礽会突然回首,一惊之下,倒是忙蹲身请下安去。 胤礽抿抿唇,这才隐隐有了笑容,隔着那样远的距离,摇摇摆手示意她平身,方又转回身往殿外去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到了林氏那里,太医早请了脉,跪在殿里向胤礽一五一十禀了病情,只道是孕期吃了不该吃的东西,空腹两顿,吃些温性补胎的东西就好了。 胤礽点头着人看赏,看着林氏的气色,的确有些不济。他纵是薄情于她,倒也怜她有孕之累,免不得宽慰她几句。 林氏偎在他怀里,环抱着他的身子,颊边是胤礽温热的胸膛,耳中听着他的心跳,那颗慌乱的恐惧的心才缓缓安放下来。 谁也不知她今日是拼了多大的勇气,才敢将太医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吃的东西吃了下去。 她实在听够了李佳氏的言语,也实在听够了太子妃专宠的消息,才会不得不采取这般赌气的做法,强行将太子从太子妃的宫中请了出来。 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没有落地,将来是死是活,是男是女,都是未知。这一年她已受尽了冷落,万一这个孩子保不住到生的时候,又或者生下来的只是个格格,那她这一辈子就完了。 没有了太子的眷顾,便是再好,也不过是个不得宠的嫔妃而已。 她只有趁着这短短的几个月,利用腹中的孩儿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