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娘和三姐姐,那日实在是我意气用事,故意要带廷羽廷芳他们出去的。说出来不怕额娘笑话,我听说四姐姐七姐姐她们背地里埋怨,怪我每月发给哥儿们的笔墨钱少了,我不信就叫来毕先生对证。却不想毕先生同我说了实话,原来廷芳他们的笔墨钱不够都是因为在学堂大手大脚才造成了。我气不过四姐姐七姐姐她们不分黑白,又想着成由勤俭败由奢,总不能我们老的省吃俭用,却叫小的千金散尽。正逢前两日王妈妈来同我说她们衙口村那里闹饥荒,许多人家怕是颗粒无收,我就有心要带哥儿们去衙口村见见世面,也好让哥儿们知道他们现如今的光鲜生活是多么来之不易。因我在内宅不便行动,故此才喊来世范商议,两人都扮作一般人家少爷,特特带了廷芳他们出去。” 老夫人闻言,和冯玉镜都是相视惊讶,忙问敏瑜:“然后呢?” 敏瑜道:“然后我们就备车去了王妈妈家,王大哥和周嫂子都在,王妈妈的孙儿八岁上的年纪,同廷皋廷芳都差不多大,因王大哥说起旺儿上学的事,我们才兴起要去义学看看的念头。义学比不得我们自家的私塾,盖在一个茅草屋里不说,二十多个孩子竟连本像样的书都没有,廷芳前儿带来的那个弟子春生,冒名说是王妈妈的亲戚,实则是当地一个贫穷人家的孩子。春生家里就一个老父亲,年近半百,家徒四壁,却还是坚持让春生去义学听讲。廷芳怜惜春生,才央求了我和世范,将春生带回家住两天。方才三姐姐说不知廷皋在找什么,若我所料不错的话,他大概是在找看过的旧书,要让春生捎带回去给义学的孩子呢。” “这就说得通了,我说怎么这两日看他房里的书少了几册。”冯玉镜点点头,她在府里是出了名的心软良善,闻听廷皋不是学坏,而是救济了别人,不由放心许多道,“这是好事呀,八妹妹你真该早些说出来,那就不必受这么多苦了。” 敏瑜笑道:“哪里受什么苦,倒是廷羽廷皋他们让我刮目相看呢。” 老夫人也笑道:“你四姐姐七姐姐告状的事,我原还想着找你聊一聊,不料你竟先知道了。也罢,她们妯娌一向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晓得持家的辛苦,那日我就说你有你的打算,每人每月三两的笔墨银子定然是合计后才定夺下来的。她们闹着不信,我本打算让你取消这一项,照旧依着从前的法子,一并从公中银子采买。眼下你带了廷芳他们出去一趟,看到了人世艰苦,想来以后每人的三两银子都该绰绰有余了。” “额娘说的正是儿媳所期望的。” 敏瑜笑着,低头想了想,倒有了主意:“额娘,儿媳还有一事要征求额娘的意思。衙口村的义学经费稀缺,孩子们在里头难免受苦,咱们家的哥儿既然有心要助学,我想不如干脆把笔墨钱发到哥儿们手里,让他们自行支配,助学也好,自用也好,总能知道银两的贵重。” 老夫人思量一番,深觉有道理,就笑道:“不说廷芳他们,我年少时在家中,也未曾吃过苦,不知外头市价多少,拿了一两的银子让丫鬟小厮去给我买包子,让我母亲知道,把跟着我的人都责备了一通。而今你能未雨绸缪,我看此法可行。” 冯玉镜多虑一些,却道:“哥儿们年纪还小,万一拿了银子胡乱用度,岂不白糟蹋了额娘和八妹妹这番心思?” 敏瑜道:“那就得咱们引导他们来了,我想过了,哥儿们对义学很上心,不如让哥儿们每人从义学里挑选一个伙伴,结成一帮一的联盟,义学里的支出,都由哥儿们帮衬着添补。如此一来,也算是哥儿们做得一件善事,再往长久看,等到义学的孩子们大了,考取功名,惦念着哥儿们的情谊,人生路上彼此都可扶持一番。” 冯玉镜不由了然,拍掌一笑道:“果然还是八妹妹想得周到又长远,我们廷皋常常提起旺儿,要是结盟,我想他定要去找旺儿。” “别看旺儿年岁小,却是个机灵懂事的孩子,很值得结交。”敏瑜怕冯玉镜担心旺儿脾性,忙出口替旺儿说了几句好话。 冯玉镜点一点头,有敏瑜的话作证,她也算安心了。 两人在老夫人房中聊了半刻,六房七房闻声亦是带了仆人过来请安。 几日不见,郑红缨和马秀菊表面上的功夫还是有的,一见敏瑜都问她的好,又说:“妹妹未免淘气太过了,怎地就想起来扮成个小子样儿同八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