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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节


一字一顿道:“我很冷静,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说罢不再搭理柳如许,握紧手中剑,大步而去。

    辰时一到珩儿便醒了,睁眼看到祝雁停又开始哭,一宿没睡的祝雁停头疼欲裂,小孩哭得满面通红,嗓子都哑了,他又急又心疼,却毫无办法。

    祝雁停将儿子抱在怀里,哽咽着哄他:“珩儿别哭了,爹爹求你,别哭了……”

    小孩的回答,只有仿佛永无止境地呜咽和啜泣。

    未时末,城守卫慌慌张张地来报:“王、王爷,判军已经动身了,正在往这边过来,最多、最多再有一刻钟就要到城门口。”

    祝雁停一愣,他的手下也急急忙忙地来回报:“王爷,我们派去叛军军营送信的人被、被杀了,被叛军首领一剑洞穿了心口!”

    祝雁停用力握紧拳,一双手却止不住地微微战栗,他没想到都这样了,萧莨还是不管不顾地要攻城。

    他是故意在逼他,是要看他们到底谁会先心软。

    申时二刻,祝雁停走上城头,黑压压的戍北军已至城下,在距离城门外不过四五百步开外的地方排开阵势,寒风中飘展开的旌旗上是刺目的血色“萧”字。

    祝雁停轻眯起眼,目光锁定在正前方那高骑在马上、一身戎装的萧莨身上。

    这是第一次,他亲眼看到这般模样的萧莨,祝雁停目不转睛地望着他,隔得太远,他看不清楚萧莨脸上的表情,但笼罩在那人身上挥之不去的冰霜寒意,却似比这数九寒天还要更冷一些,那并不是他的错觉。

    祝雁停的手搭上墙头,刺骨寒意让他此刻分外清醒,他不能退,无论如何都不能。

    一旦城破,他所做、所图谋的一切都将成为泡影,兄长会死,他未必就不会死,即使萧莨愿意放过他,其他人呢?其他人能放过他吗?一个被冠上通敌叛国、谋朝篡位之名而被赶下皇位之人身边的走狗,他凭什么活着?谁肯让他活着?

    他确实后悔过,这几年他无数次后悔,想起萧莨想起他的孩子,却只能硬着头皮一条道走到黑,到今日他已再无回头路了。

    深吸一口气,祝雁停沉声吩咐跟在身后的阿清:“去将珩儿抱来。”

    阿清想劝他,话到嘴边到底没说出口,领命下去。

    一刻钟后,阿清抱着珩儿回来,小孩已经哭晕了一回,整个人都蔫蔫的嗓子已完全哑了,祝雁停将孩子接过,低头亲了亲他,轻声喃喃:“宝宝别怕,爹爹不会伤害你,别怕……”

    他将珩儿抱上墙头,从身后揽紧他,冷冷抬眼望向前方。

    几万人的战场之上此刻却安静得仿佛落针可闻,萧莨猛攥着缰绳的手用力收紧,耳边唯有自己剧烈起伏的粗重呼吸声,血气不断上涌,从心口蔓延开的愤怒与痛意烧得他的双瞳一片赤红。

    片刻后,萧莨一夹马肚,纵马上前,冲城门下狂奔而去。

    祝雁停的心脏在那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将珩儿抱得更紧,他不知道萧莨要做什么,可若是这样萧莨依旧不肯退让,他就真的毫无办法了。

    萧莨不可能不顾珩儿下令向城门开火,他也不可能当真对他的珩儿做什么,他们都在逼着对方先低头。

    至城门下,萧莨猛地收住马,在烈马嘶鸣声中抬起头,时隔三年,又一次望向近在咫尺的祝雁停。

    对上他冰冷彻骨的双目,祝雁停的心尖一颤,密密麻麻的刺痛袭来,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城墙之上陡然射出一支冷箭,祝雁停倏地瞪大眼,偏头厉声喝止:“住手!”

    意图偷袭萧莨的兵丁在最后关头手一颤,射偏了箭,但那箭头依旧从萧莨的右肩上钉了进去。

    祝雁停目眦欲裂,萧莨却似全无感觉一般,不眨眼地抬起手,将箭生生拔出,鲜血四溅。

    珩儿还在断断续续地哭咽,祝雁停颤抖着手抱着他下意识地往后退,萧莨一瞬不瞬地望着祝雁停,黑沉双瞳里尽是刻骨恨意,他抽出佩在腰间的剑,握在鲜血淋漓的手掌中,缓缓抬起,剑尖直指向祝雁停。

    祝雁停大睁着的眼睛里滑下眼泪,萧莨一句话都未说,在短暂的僵持后,用力扔掉手中剑,策马转身回去阵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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