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坚持:“不麻烦的,小鸟儿这么好玩,父亲看到了肯定喜欢,父亲高兴了,就不会生爹爹的气了。” 鸟架上的鹦鹉站直身,放声嚷嚷:“带上俺!带上俺!” 祝雁停十分无语,这鸟怕是成精了吧,又见小孩一脸期盼地看着自己,到底不忍回绝他,他伸手拨了拨儿子的肉脸,……傻小子,只怕你父亲看到这鸟,会把它直接拔毛扔锅里炖了。 翌日清早,天未亮,祝雁停便抱着还没睡醒的儿子上了车,马车四面用厚棉絮封得严严实实,一丝风都漏不进来,车上还铺了厚厚几层褥子,免得路上太过颠簸,萧荣给他们安排了三个随行的太医,护卫和下人统共数百人,拉行李的马车足足十几辆。 祝雁停有些受不了这阵势,但带着珩儿一起上路,人多一些总归安全些,便没多说什么,与萧荣道谢:“多谢了,得亏阿荣你想得这么周到,我不记得带的东西你都叫人帮我带上了。” “我哪有这么细心……”萧荣小声嘀咕了一句,没说自己也是奉命行事,只提醒祝雁停,“你身子要紧,不用太过着急赶路,二哥他估计短时间内都不会离开景州,你们路上小心为上。” “好,我知道。”祝雁停点头应下。 萧荣将他们送出城,又送了二十里路,才道别回去。 车队浩浩荡荡地离开圣京,向南而行。 祝雁停活了二十几年,从前去过最远的地方不过是下幽城,这一路出来,才知道这个天下真正如萧莨所说,处处凋敝、民不聊生,除了几处大的城池,别的地方路边随处可见无人收尸的白骨,和饿得饥肠辘辘的流民,不出来这么一趟,他永远不会知道,从前的自己所能看到的那一方天地,究竟有多狭隘。 至济州时,车队碰到了上百从南边逃难来的流民,当中有不少和珩儿差不多大的孩子,饿得只余皮包骨,祝雁停看着于心不忍,叫人停了车,分了些吃食给他们,那些人感激涕零,纷纷跪地磕头。 哪知当日夜里他们停车露宿,却被人围了车队,还是白日那伙流民,人数有上千人,一齐涌上来问他们讨要钱粮,祝雁停错愕不已,若非萧荣给他安排的护卫多,只怕他和珩儿会被这些人啃得渣都不剩,其中便有白日里还满怀感激给他磕头的那些人。 珩儿因这事吓得够呛,祝雁停好不容易才将孩子安抚睡着,萧莨的亲卫过来与他回话,说人都制服了,问他要如何处置。 祝雁停一时不知当说什么好:“为何,……明知我们的车队有官兵护送,你们都配了剑,他们也赶来抢?” 对方低了头,道:“这些人都是先头从成王的地界上逃难过来的流民,成王离开江北往南边撤时连普通农户都没放过,能抢的都抢了,一粒米都没给他们留下,王爷刚刚收复吴州在江北的地盘,还没来得及安顿他们,这些人为了活命,不得不北上,饿得狠了,哪怕知道我们都是官兵,为着车上的食物,也总得拼死一试。” 祝雁停愈加说不出话来,若非亲眼所见,他怎么都想象不出,路有冻死骨,原来是这样的景象。 “郎君您不用担心,北边这几州的境况已经比从前要好上不少了,王爷入京之后派人四处安顿流民,还地给他们,还减免了赋税,今春这几个州的收成都不错,总会好起来的。” 祝雁停平复心绪点了点头:“这些人你派人将他们送去当地官府吧,就地安顿了,若有真正穷凶极恶的不必放过,其他人便算了。” 亲卫领命去办事。 祝雁停再无睡意,抱紧因害怕而缩在自己怀中沉沉睡去的珩儿,慢慢抚着儿子的鬓发,忆起从前之事,轻闭了闭眼。 知道自己的身世后,若说一点遗憾都没有自然是假的,那日屈烽说可惜当年皇后留下的那个不是他,他心里其实一直也有这样的念头,到了今时今日,忽然就释然了,那个位置,他未必就能做好,至少,比起他自己,他更相信萧莨。 之后的路途,祝雁停愈发谨慎,再不敢与流民有任何接触,总归他哪怕把车队里的东西都送了,也救济不了几个人,要救这些人,从来不靠这样的法子。 从圣京到景州,两千多里的路程,车行得慢,中途为着安全起见还特地绕了路,足足走了一个多月,四月下旬盛夏之时,才到达景州。 一到了景州城外,憋了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