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香气。 余秋不由自主地循着香气看过去。陈大娘正立在船头,她掀开锅盖,下头的平底锅露出了码放得整整齐齐的金黄色的饼子。 那饼子一个个大约巴掌大小,两面煎得金黄,叫热气一蒸,个个都散发着浓郁的香气,引得人垂涎欲滴。 渡船靠岸,风尘仆仆的旅客闻到了煎饼的甜香,全都朝杨树湾的大船涌去。 陈大娘手里头抓着油纸,一包就是三块饼子。 旅客拿出钱要买,她却摇摇头,表示这是自家人吃的山芋南瓜饼,不卖。除非拿别的吃食过来换,没有包子馒头,知了猴也成。她给孙子孙女儿干煸知了猴也成。 众人听着声声蝉鸣,忍不住抱怨,知了猴都是晚上抓。这会儿上哪儿挖知了猴去? 余秋在岸上眼皮子噗噗直跳,她倒是要看看他们这群人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不卖南瓜饼,拿知了猴换,亏得他们想得出来。 陈福顺抓着个大口袋走进余秋的视野,他朝陈大娘的方向喊:“大奶奶,我拿知了猴换你这些饼子可好?” “没话说。”陈大娘直接装不认识自己的孙子,“十个知了猴三个饼,我不欺负小娃娃,今儿我要给老头子炒个下酒菜。” 旁边脑袋瓜子转得快的旅客,立刻将主意打到了陈福顺身上。他一个孩子能吃多少饼子?手上这么多知了猴,干脆卖给他们,好换饼子吃。 陈福顺立刻捂住口袋,表情严肃:“不成,我这知了猴,一个蝉蜕能卖1分5了。我要卖了钱买本子跟铅笔的。” 旅客饥肠辘辘,哪里顾得了许多:“好了,我花1毛5买你10个知了猴总成吧。” 虽然说现在包子才5分钱一只,可问题是包子要粮票啊。拿知了猴跟着大娘换南瓜饼,可一张粮票都不要掏。 黄昏时分,渡口旅客人来人往,那么一大锅红薯南瓜饼,居然没用了多少时候就被扫荡利空。 没买到饼子的旅客还在抱怨:“大妈,你以后多做点儿啊。” 陈大娘却板着脸:“我做给我家里头吃的,能有多少?哎哟,饼子都叫你们换光了,我家老头跟小孙孙小孙女吃什么?只能将就几个玉米棒子了。” 旅客当然不会放过玉米棒,其实这个滋味比南瓜山芋更妙。他好说歹说,总算成功的用知了猴换到了人家的晚饭。 陈福顺装得满满当当的口袋空了,他唱戏唱全套,也不上船去,而是拎着空口袋直接往岸上走。 一会儿秀秀他们到了,会帮忙将饭菜装好拎过来,他们再推着车去卫校。 不过是转瞬之间,渡口的这场热闹就恢复平静。 余秋气得浑身直打哆嗦。她觉得这群人实在太胡闹了。 木仓打出头鸟,他们这么明目张胆的搞小买卖,只要被红未兵抓到了,说不定会直接砸了他们的锅碗,把人推下河淹死拉倒。 红未兵打死的人还少吗?他们在乎自己的手上多沾一份鲜血吗?他们杀人是在革.命,揭发自己血亲的人还会被当成典型表扬鼓励上报纸戴大红花到处演讲。 在人性泯灭的时代,什么荒唐可怕的事情做不出来?儿女举报父母,夫妻互相举报,最亲近的人时刻都可能对你拔出刀。 陈福顺正在偷偷捏口袋里头的钱。 一抬头,他看见余秋脸色铁青地站在他面前。 少年吓得心慌手抖,抓着的布袋子也落在了地上,里头滚出两个5分钱的硬币。 “何东胜人呢?”余秋没有揪着陈福顺不放。 擒贼先擒王,现在社会阶层等级分明。何东胜是生产队长,也就是这群人的头。没有他发话允许,甚至张罗主导,他们搞不出来这样的买卖。 陈福顺哆哆嗦嗦地蹲下身,将四下逃窜的硬币捡回头。然后下巴略略往上抬了抬,眼睛却死活不敢看余秋。 余秋回过头,正对上何东胜的脸。 年轻的生产队长倒是咧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