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夏天,带着蝉鸣和西瓜的清香,都被她收进这台老古董,其间完好地承载着童年的回忆。 长安教他调频,电台里响起卡朋特的昨日重现。 音质清晰,优美而略带伤感的嗓音慢慢荡开在卧室。 “just like before, it's yesterday once more……” 长安松开手,等他把收音机小心放好,回身在她额上轻轻一吻。 “做个好梦。” —— 厨房的手机屏幕里,听到响动的聂远迅速拿起手机,发出憋了许久的感叹:“李总,你完了呀。” 李少游不明所以,选择无视他的话:“我要做番茄鸡蛋面。” 聂远用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神盯了他一会儿,高深莫测地说道:“拿个蛋,搅匀,先炒炒。” 又是首步就踏错,废了好几个蛋,碗里的蛋液才终于清透,没有漂浮着的细碎的蛋壳。 “等下!番茄要先去皮的!你烫一烫诶!这剥成这个样子怎么吃?!” “你干嘛呢!诶!锅里的水先擦擦啊!” 热油遇水产生剧烈的反应,李少游差点把锅铲都甩掉。 勉强炒好蛋,李少游被热油溅怕了,身体离得远远的,两腿分开保持平衡,后腿膝盖微微弯起,单手伸长往锅里加水。 聂远叹了口气:“你知道你此刻的样子就像个在变成智障边缘疯狂试探的白鹭吗?” 李少游立刻威胁他:“小心我把你高中时为了追妹子摘了聂阿姨的蓝玫瑰撒花瓣雨的事抖出去。” 他妈当初视那蓝玫瑰如生命,平时他碰一下都要被扣零花,那次发现花不见之后气得卧病在床整整三日,还是李少游帮忙制造了花被不法分子偷走的假象,才免于他屁股开花零花扣光并且被剔除族谱的惨剧。 聂远不敢再毒舌了,嗫喏了一句“刚才你可不是这样的”,继续辛苦教导大少爷做饭。 好在在他平生耐心耗尽之前,李少游终于完成了这一件只凭耗费的心血就堪称旷世的艺术品。 两人俱都长出一口气,聂远气若游丝地挂断了电话,决定去微博上给那位睿智的火锅找找不痛快,方能解他被折磨却又不敢发火的心头之恨。 做饭太难了,长安那细皮嫩肉的,怎么经得住。 同样受尽折磨的大少爷如此想到。 —— 长安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但又没有完全沉进去,还有一点尘世间的烟火气,透过虚实的间隙钻进来,隐约是碗碟碰撞的声音,和那款尼罗河花园香水的淡香。仿佛回到小时候那次高烧,爷爷被她缠着,只能搬了藤椅带她坐在厨房,给她炖蔬菜汤下面吃。她不知何时睡着了,木柴燃烧着释出炊烟,袅袅白雾里有妖怪的影子,要拿滚烫的铁叉戳她的头,然后爷爷挥舞着锅铲,黑白混杂的胡子威风凛凛,吓得妖怪落荒而逃。 又回到那一次她在日本的蜗居里第一次犯了胃痉挛,从未经历过的绞痛让她根本没办法动作,也是只能躺在地上独自捱过阵痛,之后给写意打电话,努力平缓语气,轻描淡写带过身体的不适,说自己会去医院看看,让她不用担心。 没想到当天晚上写意就出现在她家门口,发现她已经瘦得面色都带着憔悴的黄,便不由分说要带她回国调养身体。 在飞机上她发烧了,什么都吃不下,昏沉几个小时,梦里空姐和偶尔起身的人影虚虚实实,都要来抓她丢进万里无垠的长空深渊。下飞机晕倒的前一秒,写意纤瘦有力的的手臂稳稳接住了她,又闻到写意最常用的尼罗河花园,熟悉的味道让人鼻头发酸。 发起烧来做的梦都是光怪陆离而又恐怖的,但小时候有爷爷,后来有写意,他们立于尘世与黑暗的边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