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心中“咯噔”一声,有了不好的预感。 季琛则一脸欣喜地凑上前去,小心翼翼地将帷帐中的人扶了起来。 “母后……带着这么多的禁-卫-军围了儿臣的寝殿……咳咳,不知意欲何为?”那声音呕哑嘈杂,像破了的沙漏一般,季琛的双眼却瞬间湿润了。 他低垂着头,灼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自眼中落下。若不是场合不对,他定要好好抱着叶云泽宣泄一番。 短短二十四个时辰,他险些与叶云泽阴阳相隔。这人,竟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在离他那么近的地方出了事,险些就救不过来了。 此时想起这件事,季琛仍是一阵后怕。 他清楚的知道,失去叶云泽,对自己意味着什么。对于其他人而言,或许只是龙椅上换了个皇帝,可对于他而言,若是叶云泽不在了——那么他生命中所有的色彩,就会全部随着叶云泽而消失殆尽。 叶云泽显然也感受到了季琛的心情,他安抚地拍了拍季琛的手,冲着季琛露出了一个纯净的微笑,待目光移向太后时,又带上了锐利的锋芒。 他知道,在他重伤昏迷期间,他的爱人,为他承担了多少压力。 既然如今他醒了,也该让这些一再逼迫他爱人的人付出代价了! 刚刚醒来的叶云泽身子显然还很虚弱,必须将身体大半的重量都靠在季琛的身上,才能够勉强站起来。 他原本是容长脸儿,因养尊处优带着几分圆润,整个人给人一种俊朗而温和的感觉。如今她整个下巴都被削减了,眉眼上挑间,整个人显得越发的凌厉,虽一脸苍白,那眼中慑人的威势却是任何一个人都忽略不了的。 与他的目光对上后,饶是徐太后,也有了些许不自在。 “皇儿,你醒了,这可真是太好了。母后还以为,你这狠心的要扔下母后了。”片刻后,徐太后嘴角勾勒出一抹欣喜的微笑,看似真的在为叶云泽的苏醒而感到高兴。 “是吗?”叶云泽咳嗽了两声,毫不客气地道:“儿臣倒不知道,母后担忧儿臣,竟担忧地带着朕的禁-卫-军来围了朕的宫殿。这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母后巴不得儿臣早死早投胎呢!” “快别这么说!你这孽障,你是要戳母后的心窝子么!”徐太后一脸紧张地看着叶云泽:“你躺在床上人事不知,宫里头事事都是季亲王在主持大局,听说,他还有‘如朕亲临’的令牌,可完全代表你行事……你让母后怎么安心?母后怎么能放心把你的安危交到一个外人的手里!母后知道你怨母后,可母后也是没办法了啊!” 她一手指着季琛:“季亲王敢将箭对着母后的头,谁能保证他在你昏迷期间没做什么更过分的事?皇儿啊,你不要犯傻,轻信了不该信的人哪!” 听了太后的话,叶云泽只觉得十分可笑。 明明心怀不轨的那个人是太后,被太后这么一说,她的所作所为,全都变成情有可原的了。而真正关心他,守在他的床前不离不弃的人,反倒成为了包-藏-祸-心的存在。若是这事儿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只怕叶云泽立时便能笑出声来。 他以前怎么不知道,他母后颠倒黑白的本事,竟这么厉害呢! 从前,叶云泽总觉得,不管他母后再如何变化,起码对他还是有一份真情实意的,是真正关心着他的安危、关心着他的生死的。可是现在,他却不敢肯定了。 非但如此,他只觉得,他曾经笃定的观念、珍视的某些情感,现在看来,就如同笑话一般。 叶云泽没有打断徐太后的话,他倒想听听,他这母后还能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徐太后见了叶云泽的表情,心中一沉,然而,开弓已无回头路,无论眼前的局面有多难,她都必须继续走下去。 她语气越发的真挚和婉,颇有一副语重心长的架势:“你是母后身上倒下的一块肉,你出了事,母后怎么可能不焦急、不心痛?只是,母后也是没办法了……江山后继无人,朝廷人心动荡,一旦你有个什么闪失,只怕周边刚刚归顺的异族又要起什么不该起的心思……你要理解母后的难处啊!” “若是朕理解了您,那日后,是不是随便来个人逼-宫,只要给出个看得过去的理由,朕就该宽恕他了?”叶云泽定定地看着徐太后,似要将掩藏在这副慈母皮囊下的一切全部看穿。他那了然的眼神,让徐太后感到十分狼狈和难堪。 她素来知道,叶云泽有多么能耐,才能够在这个年纪,亲手缔造一个帝国,并承担这个庞然大物带来的重担。可当叶云泽的这些能耐被用到她身上时,她一点儿也不好过。 “母后,是您告诉朕的,对于犯上作乱之人,绝不能轻易姑息,难道,您忘了吗?” “皇儿,哀家是你母后!哀家怎么会害自己的孩子!” “如果母后没有逼-宫的想法,那么,请母后告诉朕,您费尽心思收买了本该忠于朕的禁-卫-军,是什么意思?”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