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秘书只慢了一步,没挤上电梯。他跺了跺脚,“嗨呀”一声,一边去叫另一部普通电梯,另一边迅速拿出手机替周靖通知司机。 “老刘,刚刚周总下楼了,可能要用车,你提前准备着。” 在经过了一段极其漫长而煎熬的时间后,电梯终于平稳地停了下来。 周靖跌跌撞撞地冲出公司的大门,一路上所有的员工看了他时都不由得为之侧目——这还是他们平时不疾不徐,文中从容的周总吗? 他跳上爱车的副驾,根本没问司机怎么知道在这里等候。现在,周靖满心满脑都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 “回家。”周靖简短急促地说,“回周宅,越快越好!快!” …… 车子停在周宅前,司机还不等把车停稳,周靖就已经跳下了车。 他因为惯性踉跄了一下,对身后司机叫他“周总”的声音听若惘闻,直接一头扎进了书房。 周靖近乎狂乱地把书架上的书成排扫落,书柜后面有一个小小的暗格,当年他把录像带放进去后就再也没打开过。 因为多年积尘,暗格的合叶已经锈住了。 周靖不管不顾,他抄起桌上的乌银摆件,用自己颤抖的手生生把暗格砸开。 这过程中他没用好力道,砸肿了自己一根手指。关节当场就紫了,他却一点都没感觉到疼。 录像带被推进机器,尘封在记忆里的画面被重新播放,如噩梦再现。 被播放的画面里,嘴唇泛白的女人步步后退,她怀里婴儿细弱的哭声几不可闻。女婴细伶伶的后颈蜿蜒下一块青色的印痕,似蝴蝶一角,形状完美地与云飞镜的胎记重合。 录像还在继续播放,然而周靖已经不用看了。 他摘下眼镜扔在一边,伸手捂住自己的双眼,高大颀长的身躯蜷缩在办公椅里,从嗓子身处挤出了一声悲鸣似的嚎啕。 整个书房像是刚被洗劫过一遍,乱糟糟似狂风过境。 断续的气音连续地被吐出周靖的双唇,周靖的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眼睛,然而泪水依旧突破手掌的封锁,缓缓地流过下半张脸。 百味陈杂,感慨万千。复杂的心绪和思维错综交织,竟让周靖一时不知是喜是悲。 原来他的女儿还活着。 可他竟然一直没有去找她。 周靖曾和这女孩擦肩而过,他和这女孩面对面坐在同一张桌上。他眼前过她脸色苍白地被人背进医院,甚至还去探过她的病。 命运曾经垂怜周靖,赐予他无数次张开眼睛看清一切的机会,可他却全都戏剧性地擦肩错过了。 为什么偏偏是现在才让他知道真相,为什么直到此刻,他才弄清云飞镜的真实身份? 在婉婉死后,在云飞镜独自一人,孤独而坚强地成长到十六岁时; 在她考取联考第一的好成绩,本该得到庆贺和褒奖时; 在她被人欺负,连婉婉的遗物都被扔下楼打碎,惶不自胜,举目无亲,找不到任何一个人帮她出头时…… 周靖惨笑一声,他脸上的表情寸寸碎裂,如果不是用手遮挡住了半张脸,他双眼中流露出来的自嘲和悲恸必然胜过一生的任何时候。 外人曾评价过他冷静凉薄,周靖听了,不以为忤,反而觉得这评价非常准确。 正因为他是这样的个性,才会毫不犹豫地给云飞镜作下“男女关系混乱、不知高低、心思太重……”等等类似提前定罪的判决。 也正是因为他是这样的个性,才能让周靖此时此刻正视他所做的一切。 周靖重新回忆起自己和云飞镜的初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