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纵的心脏,陆纵这才感觉到几乎要把他撕裂的、近乎刻骨的剧痛。 真的太疼了,他疼到甚至没有发声的力气。 云飞镜让他滚,让他从自己的生命里消失得干干净净,让他从此再也不要打扰到她的生活。 于是真的哪怕被人反拧着双手架出别墅,陆纵从头到尾,甚至都不曾稍重一点呼吸。 可他此时才有这份觉悟,已经是晚了。 云笙倾身看着云飞镜,几次犹豫着张口,都只是把话咽了下去。 他太心疼自己这个失而复得的外甥女了,在刚刚听到云飞镜的自述时,简直千言万语都难以诉清他那一刻的震惊和心痛。 他有点想问,为什么不早点和舅舅说,又自责于自己没能让云飞镜向自己敞开心扉。 他也有追问的念头,想问问云飞镜除了陆纵之外还有谁,可此时并不是谈论这件事情的好时机。 最后,千言万语都化作一声无奈的幽幽长叹。 云笙把自己颤抖的掌心轻轻地搁放在云飞镜的肩膀上,低声道:“对不起,舅舅来晚了。” 如果他能再早一点……只要一个月…… 不,没有这个可能。他是通过周靖的动向,结合着从周海楼嘴里的情况,这才知道云飞镜的消息。 而周靖会知道云飞镜的身世,还是因为云飞镜被他自己的亲生儿子给逼急了。 盛华毕竟是周靖的学校,直到今天,云笙都没能拿到云飞镜之前的监控录像,对很多事情也就无从得知。 云飞镜摇了摇头,她没有拒绝云笙按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自己也缓缓地、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没有什么。”云飞镜说。她睁开眼睛,黑亮的眼眸如同水洗。 “说出来的时候是很难过的,但全都说干净了,就好过许多。” 云飞镜轻轻拨动了一下唇角,露出一个有点失败的笑容。 这笑容虽然不成形状,但她眉眼之间已经不复刚刚的激愤和戾气。 “直到现在,我才真正感觉到,那些事都结束了。” 全部终结了。 在陆纵跪在云飞镜脚边的那一刻,在他疯狂地拿自己的脑袋和地板相撞,咚咚地磕出一声声颅骨砸出来的、和记忆里一样熟悉而怪异的声音时,曾经覆盖着云飞镜的恐惧也慢慢地离她而去。 曾经带给她最恶劣,最直接,最暴力记忆的人……原来就是这么一副烂泥一样的模样。 这一回,透过曾经堆叠在心理上的层层阴影,云飞镜“直视”了他。 闯进云飞镜班级的陆纵,宣告着那场校园暴力的开始。 而此时此刻跪在云飞镜脚边的陆纵,则昭示着所有噩梦的结束。 而这一次,是真的过去了。 会客室被清理得焕然一新,茶几上换了一套新的茶具,花纹风格和前一套截然不同。地板上的血迹也早就被人打扫干净,一点也看不出刚刚曾经有人在这里痛不欲生、后悔莫及。 身体上的伤害都如同被打扫过的会客室一样过去。 而心灵上的伤害也在一点点淡去,总有一天会消磨掉所有痕迹。 云飞镜站起来,这一次,她成功地露出了一个微笑。 “大舅不要担心,我回房间学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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