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卿转眸,见是卓逸。 涟卿看他,“你走路都没声音的?” 卓逸冰山脸,“是你自己出神,没听见。” 涟卿:“……” “没事吧?”他淡声。 涟卿知晓卓逸问的是昨日。 涟卿轻声,“没事。” “那就好。”卓逸言简意赅,说完就转身,涟卿心中刚唏嘘一声,又见他驻足,回头看她,沉声道,“去哪?” 涟卿如实道,“今日是休沐后第一日,我要去见陛下。” 卓逸看了看她,冷声道,“我也去,我许久没见陛下了。” 卓逸的性子沉闷,可以一整日非必要,不出声。于是从大殿去往寝殿的一路,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沉默。 涟卿想起昨日他特意入宫的事,“昨日的事,多谢了,卓逸。” 卓逸看她,“攒着。” 涟卿:“……” *** 晌午前,涟卿才从宫中回了东宫。 昨日她才听上君问起魏相栩城旱灾之事,今日天子就在寝殿中过问户部此事。户部的人都在,她和卓逸也在一侧听着,户部的人如履薄冰。 天子这次会问起,还问得如此细致,应当是听上君特意提起,所以重视。天子对上君的信任,不仅可见一斑,而且根深蒂固。恐怕任何贸然对上君的揣测,都会引起天子的厌恶。 涟卿出神。 马车在东宫门口停下,值守的禁军侍卫迎上,“殿下,魏相来了。” 近来朝事繁忙,老师这个时候应当在政事堂议事才是,怎么会来东宫? 涟卿忽然想起昨日在宫中,魏相同上君提起的太傅人选…… 老师能这时抽身来东宫这处,涟卿能想到的只有老师口中的太傅了,昨日一直没得空问起老师关于太傅的事,眼下,涟卿心中好奇更多了些。 涟卿往偏厅去。 魏相在,所以除了伺候茶水的宫人,旁人都在偏厅外候着。 涟卿到偏厅的时候,正好听到老师在屏风后同人说话。 偏厅门口是张六扇屏风,隔着屏风,涟卿能隐约看到两道身影,但看不真切。老师说完话,对方温声应道,“不负魏相所托便好。” 这声“不负魏相所托便好”让涟卿不由愣住,脚下踟蹰,这声音…… ——小尾巴,跑! ——上来,我背你,大氅给你了,我也冷。 恍然间,涟卿以为听错,于是停留在原地,没有继续上前,而老师说完之后,对方再度客套,“应当的。” 这声“应当的”,便在涟卿心底泅开丝丝涟漪。这道声音真实,好听,熟悉的温和与醇厚里,带里让人习惯的安稳。无论是在梦魇里,身后都是追赶她的人,还是在眼下,都莫名让她安心。 涟卿指尖攥紧,人就在屏风后,同魏相一处。她透过屏风的空隙悄悄看去,正好瞥到他端起茶盏,茶盏遮住了脸,只看到他的指尖修长,很好看…… “殿下?”柯度忽然看到她。 涟卿不得不收起情绪,从屏风后走出。 魏相带人一道起身,朝她拱手行礼,“殿下。” “老师。”她余光瞥向一侧。 天青色的衣裳,腰间环佩,一身再寻常不过的衣裳,却掩不住一身清贵高然。她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声音让她熟悉的缘故,她莫名觉得他不同…… 但等她转眸,光明正大看向他时,他也正好抬眸看她。 涟卿似是从未见过这么精致的五官,面容犹若镌刻,而他看向她时,眸间仿佛藏了万千荣华,让周遭黯然失色…… 第004章 太傅 “殿下,这位是岑远岑先生,老臣已经在天子和上君面前举荐岑先生任太傅之职。”魏相说完,涟卿问候,“岑先生。” “殿下。”陈修远看她。 时隔半年之后再见她,他心底再多波澜也如当下一般温文沉稳,平淡寻常。 他也确定她没认出他。 旁人看来,他是初次见涟卿。涟卿生得好看,他会不觉多打量她几眼,但不会一直盯着她看,更不会面露熟稔。 他将方才的一瞥与之后的礼貌、疏离拿捏得很好。 不仅魏相未看出端倪,就连涟卿也能明显察觉他的客气、疏远。 虽然同梦里那道湖蓝色锦袍身影的声音如出一辙,但论亲疏远近,不是同一个人…… 老师面前,她没有仔细打量岑远。 “昨日老臣同陛下和上君提起过岑先生,陛下的意思,这次岑先生来京中,就在东宫对面的千水别苑下榻,也与殿下近些。” 东宫对面是千水别苑,一直以来都被当做东宫别苑,是东宫夏日纳凉之处。夏日作息时,东宫也会在千水苑见朝臣,不会单独住人,她不知道天子为什么会将岑远安顿在千水别苑处。 ?M.XIaPE.CoM